老張頭再不敢擔擱,跟著迎親步隊去呢。
肩輿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通風。
在他窘蹙的設想中,新娘子應當蓋著紅蓋頭,嬌羞地坐在鴛鴦帳子中。有點詭異的是,屋子中點滿了蠟燭。
他腳步輕巧,扶著轎杠,走入家門。
此時在院子的吃喝嬉笑聲中,燭火跳動了三下,終究滅了。
嗩呐鑼鼓的聲音立即跟著歡樂的節拍吹了起來。
那是安魂香,能粉飾死人身上的屍氣,黑玄道人矜持道法通玄,有起死複生的秘術,有這安魂香支撐,絕對能騙過麵前這誠懇的木工。
“無妨!”黑玄道長批示轎伕,將肩輿直接從柴門中抬了出來。
老張頭喜不自勝,清算了下衣裝,將紅色的頭髮籠入帽子內裡,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將臉上的皺紋搓了搓,深深吸了口氣,走入房中。
‘今後的日子長著呢,’這句話說得老張頭心花怒放。
老張頭驚詫不解,望向他,黑玄道長並冇有看他,對著一群吹奏的迎親步隊道:“都散了吧!”
老張頭顫聲道:“她……真的是活人嗎?”
“那要不我幫你揭開?是我娶老婆,還是你娶老婆,這麼點膽量都冇有,娶甚麼新媳婦!”
是啊,本身勞苦平生,受人鄙夷欺辱,到了入土之時,卻娶了一房美嬌娘,這說出去,村莊上的人哪個不得誇獎一聲,想到那些地痞地痞羨慕的眼神。
但是家貧人醜,結巴誠懇,幾近被世人忘記的他,又如何能夠會有媒人上門,這慾望盼了四十多年,本日終究要實現呢。
一片紅光的鴛鴦帳中,炕上放著一具玄色棺材,棺蓋已經被翻開。
大喜的日子,來者就是客,何況他這麼豪闊,以是老張頭將他的名字記得很清楚:
肩輿到了門口,老張頭喜滋滋地剛要翻開門簾,卻被黑玄道長推開。
跟著燭火一滅,三根線香也到了絕頂。
老張頭隻發覺本身的心臟收縮,全部身子都在顫栗。
“你不跟去接親嗎?”老張頭立即轉頭問他。
四名轎伕一聲不吭,冷靜地抬著肩輿走呢。
統統的人都被道長打發走呢,隻剩下這個年青人。
新娘子進了主房,門簾被放下,肩輿重新抬了出去。
老張對此看得很開,冇就冇吧,歸正我老張家,從明天以後,香火將持續下去。
一個年近六十的光棍,父母,親戚,朋友早已經死光,隻剩下他還在塵凡獨活。
那年青人隻要十八九歲,並不是村裡人,麵龐清臒,背上一個包裹,風塵滿麵,一進門就寫了二兩銀子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