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裡，為了安然，柳清歡都儘量靠近付家的馬車歇息，今晚亦然。因之前的微末友情，付家家主倒認得他，以是見他並不靠太近，也不叫保護擯除。

一時大家危之。

付姓人家環境還好，雖有幾十號人，但他們帶的物質充沛，且每人隨行都騎了馬，殺了馬以充糧食，如此倒還能撐下去。有那不長眼的劫徒看著眼紅，曾打著主張想要掠取他家，而那家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同他那些兄弟同吃同睡，想來是一起曆過磨難的，那些保護倒還忠心，把一家人護得全麵安穩。

那年青女子見機極快，先逃一步，倒是出了火焰的範圍。可還冇等她循去，一支火焰箭光瞬息而至，穿胸而過。

隻見青衣男人微微一笑，也不等中年男人說完，隻悄悄一扇。一片大火吼怒著從扇中撲騰而出，那火光發白，彷彿輕雲般轉眼即到了中年男人身前。

正半昏半醒之際，柳清歡含混地聽到左邊的雜草叢中傳來極低的話語聲，本冇有在乎，卻俄然聽到“付家”兩個字。一激靈，他打起精力仔諦聽去。

這一夜，必定不平靜。

離得老遠的柳清歡隻覺四周“轟”的一下溫度猛增，彷彿置身火爐當中，刹時逼出一身大汗，先前還感覺暴虐的日光這會都感覺暖和了。

聽到那人的咕嚨，柳清歡不寒而栗。他俄然想起比來夜裡偶爾看到的那些可駭的事。他能接管被野狗啃食，但毫不想被同類吃掉。

這統統產生得如此之快，如同電光火石。青衣男人消逝後，災黎們才反應過來。一時嘩然。有大哭本身無辜受難的親人的，也有指天痛罵的，更有那事不關己興趣盎然的：“神仙啊！我看到神仙了！”

“師兄，彆跟他廢話！”中間的年青女子喝道，手中一方炫麗錦帕，揮動間帶出刺眼的七彩霞光：“他是青玉派築基期第一人，手腕高強，師兄千萬要謹慎。”

如此又行了兩天，眼看要到慶城了，卻俄然碰到了從慶城方向奔來的大量人群。

柳清歡如有所思地看著青衣男人遠去的方向，半天賦回過神來。

像死屍似的躺了半天，總算緩過來些，但是滿身虛軟，冇有半分力量。或許明天，或許後天，他就會跟那些倒在半途中的人一樣，死在這路上，屍身在太陽下暴曬，被野狗啃食，被風沙埋葬。

正入迷之際，隻覺有手在他胸腹處尋摸。今晚月色昏黃，月光下一個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正低頭在他身上摸索，柳清歡冇有力量轉動，也懶得掙紮。男人摸到他的頸脖處，約莫摸到了脈膊，低聲謾罵了一聲“孃的竟還冇斷氣”，然後盤跚分開，往下一個目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