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了一桌子菜，大吃大喝，酒足飯飽以後，來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很胖，臉上寫著賣淫，手上寫著賦閒，左邊屁股寫著貧苦，右邊寫著無知，伸開嘴便能夠瞥見肚裡的饑餓。

她閉上眼。

今後卻杳無音信，一走就是很多年。

丘八說：“閒著也是閒著，我們來耍個遊戲。這個遊戲有個文縐縐的名字叫坐懷穩定，黑話叫打波。就是讓一個妓女坐在客人懷裡，各式挑逗，誰傢夥硬了，誰罰酒三杯。”

兩個月今後，金珠對那小青年說：“你得帶我走，我這月冇來，我有身了。”

“我愛你”這三個字換來的是“我揍你”。他是這麼壞，又是那麼好，金珠想。她赤身赤身躺在床上，等候著隔壁房間阿誰敬愛的男人。窗外的月光照出去，拍門聲卻始終冇有響起。半夜，金珠聽到汽車引擎策動的聲音，她立即披上毯子衝出去，一屁股坐在駕駛室的副座上。

犯法分子也常埋冇在這一類的巢穴裡。上麵提到的阿誰冇有耳朵的人，他就是曾殺死一家四口叛逃多年的悍賊朱銅嘉。

“誰賣易拉罐！”

他們很窮嗎？

她坐在鐵嘴懷裡，吞吐著蛇的芯子，身材高低地動，悄悄喘氣。一會兒，她說：“這個，也喝酒吧！”

這條河道向大海，一個有錢的人算得了甚麼呢？

第五章　妓女金珠

在河堤上。

“是啊，我的手也凍了，腳也凍了，耳朵卻冇凍。”

看看那些男女長幼拿著鐵鉤子在渣滓山上爬，隻能說他們是匍匐植物。

一輪下來，隻要丘八冇硬。金珠用雞骨頭敲著丘八的腦袋說：“今晚，我和你睡，他們三個都是大好人。”

金珠在河堤上搭了間屋子，以撿渣滓為生。她對鄰居說，我要把孩子養大，我要讓他上學，我要讓他當大官。在1999年阿誰冗長的雨季，假定有人打著傘站在滄州郊區的橋上，會看到一個破屋子裡有位婦人用塑料盆接漏到屋裡的雨，她的孩子在床上哭泣。

她曾經抵擋，試圖逃竄。她的左眼比右眼更含情脈脈，因為她的右眼被車老闆砸瞎了。這並不影響她的斑斕，哪一個女人不是天使呢？

2000年7月31日，有個女人抱著一個嬰兒從橋上跳了下去。

我們的文明是妓女穿的那薄薄的裙子，現在那裙子也脫下了。

除了賣淫，她另有冇有彆的路，必定有的話，那就是死。

夜色到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