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河兩岸寬廣的街道旁皆是華坊高閣，王公府邸，不時見到仕族後輩縱馬馳樂，男人嗬乎女子嬌笑交叉揚起，絕塵而去。王府船駕在棧頭停靠下來，卿塵舉步而下，正巧趕上鳳衍亦乘船回府。

卿塵聽了，修眉黛遠輕微地一挑，低頭啜了口雲峰，茶香裡細品，略帶著微渺的貧寒。

風過，掠著幾絲淡紫色的飛花撲上逶迤綃裙，夜天淩的兩名侍妾千洳和寫韻見到卿塵，同著白夫人一起俯身施禮，話音略有些嬌媚，帶著點兒吳女的酥軟動聽，低眉和婉頗楚楚動聽。

白夫人歎了口氣：“也不知殿下是如何想的，每次總會有藥賜下，為此還惹得太後很不歡暢。”

“哦，哦。”鳳衍點頭，卿塵清澈的鳳眸淡淡那麼一挑：“有句話，父親請多考慮。當斷不竭，必受其亂。”

鳳衍斑白的眉毛微動，他也是方纔入宮返來，天帝因神策軍的兵變餘怒未消，他和衛宗平皆遭斥責，同時得知天帝已派淩王和湛王平亂嚴查。他一起上正衡量此事，卿塵的話到了貳內心不知又打了幾番考慮，天然品出其中滋味。這話天然是實話，隻是此時現在，說話的人是他的女兒，淩王妃。

日暮之下，伊歌城垂垂覆蓋在一片溫和的餘暉當中，宏偉的大正宮背倚高山，俯視著這片繁華的人間。

白夫人往身後一瞥，起家隨在卿塵身後去了。待到漱玉院，卿塵卻隻坐著不語，眸中遠帶著窗外清碧一色的流水入迷，直到碧瑤奉上兩盞泛著翠香的太湖雲峰，方昂首問道：“她們倆人來府裡多久了？”

“子嗣。”卿塵彆過了頭：“為何她們這些年卻冇有？”靳慧前些時候有了身孕，她倒很想去看看，但想起夜天湛，卻又總有些躊躇。

她不知，她對他的疇昔一無所知，正如他對她曾有的天下無從看望。

暮春倏忽，一晃已是初夏時節，草木曆了暖風潤雨，鬱鬱蔥蔥蒼蒼翠翠地伸展開來，遮了驕陽當空，隻灑下淡淡光影斑點，靜裡透著細碎的明麗。

待白夫人走了，卿塵便一向倚在視窗靜看著那片幽幽青竹。

江水滾滾自倆人之間奔騰而去，落日下空寂的彼蒼，在帝都鼓譟的背後閃現出一片奇特的琉璃紫色，浮雲浪蕩在天底，如無聲的梵音縹緲環繞，凡塵一世，糾結不休。

船緩緩地穿過橋洞沿江前行，將“躍馬橋”三個大字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