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獸聽到有人過來,耳朵一豎,警悟昂首,一雙藍色的眼睛如同白雪中兩顆冰水晶石,妖嬈中充滿敵意地看著衛長征,喉間“嗚嗚”低聲,將身子掙紮著今後蹭了蹭。
卿塵輕笑,理直氣壯:“我!”
衛長征心下稱奇,除了眼睛光彩相異,這小獸的確與雪戰生得一模一樣,似狐非狐,似貂非貂,說不上是甚麼植物。
她半側著頭,黛眉輕蹙,柔嫩的紅唇微微抿著,帶了一絲調皮的模樣。這一顰一笑看過千百次也不厭,若即若離的間隔,他溫馨地站在那邊看著麵前的人,俊眸含笑。
天高地遠,生如死域,非是天災,乃是天災。
樹枝上,一隻烏黑的小獸蹲在那兒,側眼看向樹下有些無法的卿塵,藍瞳晶亮,倒映著淡雅的身影。
“那你去哪兒清閒?”
城郊古道放眼望去,四周橫屍雜陳,斷石枯木,悲風四起,吹麵不寒的楊柳風,異化著來高傲漠的沙塵,恍惚了蒼穹的表麵,帶來幾分深深的苦楚。
夜天淩自用萬俟朔風後,已極少親身領兵上陣,隻罷休讓他大展技藝。萬俟朔風生性好戰,兼之對漠北與突厥瞭如指掌,攻城掠地無往倒黴。唐初、南宮競等人先時對他尚存狐疑,幾戰以後,不由已成莫逆之交,稱兄道弟,極其熟悉。夜天淩亦常與他把酒長談,談文論武薄古非今,相互心中都有相見恨晚之歎。
閉目養了會兒神,近處俄然傳來極輕的一聲響動。他睜眼看去,雪戰蹲在窗格處微側著頭,金瞳熠熠,正瞅著他。
卿塵回身,正見夜天淩負手站在廊前,悄悄看著她。淡金色的陽光自萬裡無雲的長空投下,落滿他衣衿,修袍利落身長玉立,帶著三分峻冷風色,然那通俗的眸底卻浸著無垠的溫和。
夜天淩冷冷一笑:“鞏思呈?他本身行事謹慎,滴水不漏,可惜兒子都不爭氣,這幾年不過是殷家迴護得全麵罷了,此事不敷為道。”
卿塵自他懷中悄悄仰首,清幽的眸光投往遠處,彷彿透過烽煙漫漫的蒼穹看到了青山雲外澈底如水的晴空,她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對著緲縵天光輕聲說道:“可達納城破了,東突厥亡了。”
運籌帷幄,成竹在胸,城外劍戟林立,兵馬如山,夜天淩卻連鎧甲都不著,長袍平淡,閒坐行營。
雪影此時倒誠懇了,委曲地趴在卿塵懷裡,自她手臂處楚楚不幸地望向夜天淩,目光哀怨,似在控告夜天淩方纔極反麵順的行動。
未等舉步,夜天淩伸手將她挽住,細眸微眯:“清閒甚麼?是誰當初那麼霸道,偏說我是她一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