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湛深吸了口氣,放開那盞涼茶。他重新取了個杯盞,還是自斟自飲,舉止一絲穩定,眸色中看不出情感。他冇有順著鞏思呈的話往下說,反而語氣略有些減輕:“誰是敵手這倒是其次,我更擔憂亂從內生。且不說前次歌舞坊的事,你看戶部那些帳,牽涉的都是些甚麼?我早提示過孃舅,讓他用人要有所束縛。再者衛家,早就有一個太子妃生性脆弱,現在一個衛騫成事不敷敗露不足,另有個衛嫣自作聰明。”
鞏思呈道:“汐王身份所限,容不得他有太多的設法,真正該防的是淩王,特彆皇上那邊,彷彿透著些叫人擔憂的兆頭。皇上好端端地讓淩王插手戶部,這就很耐人尋味,要不是我們防得嚴,戶部恐怕早已大亂了。年前溟王的事,細細揣摩下來,清楚和淩王府脫不了乾係。最耐人尋味的還是清平郡主以暫代修儀的身份嫁入淩王府,皇上清楚是將鳳家放到了淩王那邊,接著又封了蓮貴妃……”
十一亦道:“我也正奇特,想必盛名之下實在難副,或許是我們多慮了也說不定。”
卿塵抿嘴,笑看他:“四哥還不是因為要左先生鎮守合州,才讓我這半個弟子來助你應對柯南緒,你倒算計起他來,等我轉頭奉告他這體例是你教的。”
閒玉湖前細雨中,他一朝錯身,失之平生。
夜天湛卻停下了腳步,那一笑彷彿在悠遠的處所見過,縱使現在近在麵前,仍然是隔著夜幕的煙嵐。
夜天湛笑了笑:“先生的話我會細心揣摩。方纔提及撤兵之事,南宮競此人雖是可貴的將才,卻毫不成能為我所用,我亦不想留他。但他所率十萬將士,皆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一旦葬身北疆,我天朝十萬家舉喪,母痛其子,妻哭其夫,兒失其父,又豈止是十萬人家破人亡,哀毀嫡親?我若此時釜底抽薪,難道不仁?再者,南宮競之以是兵困大荒穀,是為保中軍無恙,若非他當機立斷自毀退路,全部雄師不免要中柯南緒誘敵之計。我若棄之不顧,是為不義。”他話說得不緊不慢,語氣卻非常果斷:“鞏先生,此事非不能為,乃是不成,我夜天湛亦不屑用如許的手腕。”
卿塵目不轉睛地盯著橫梁渡:“我們倆個不知天高地厚,還在此談笑。柯南緒以琴禦陣,此陣生門一閉,大荒穀馬上而成絕域,便是左先生親至也無濟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