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采倩淡然道：“采倩幼年不懂事，方纔言語衝撞了殿下，請殿下包涵。”一句話拉開尊卑之分，她昂首，看向十一：“殿命令媛之軀，高貴非常，采倩生性惡劣粗陋癡頑，實在不配婚嫁，還請殿下收回方纔所言，不堪感激。那日之事……事出不測……殿下不必在乎。”她輕咬著本無赤色的唇，唇間垂垂浮起一層光鮮的紅豔，襯得一雙眼睛眸色亮光。

兵中之道，向來是虛中實，實中虛，但是夜天淩此時句句予以實話，反讓深知兵法的李步無所適從，頓時陷入迷潭。

至此西路叛軍全軍淹冇，幾無生還。

“免了。”劍甲輕響，橐橐靴聲入耳，是十一入了外帳。

然南定歸朝，尚書省及兵部官員卻以“陋劣軍令，私行行兵，居功妄為”為由，怒斥南征部將，李步等人首當其衝。後夜衍昭遇事，不久李步便左遷幷州，聖武二十二年才調守合州。

俄然間大帳掀動，竟是殷采倩走了出來。她肅立著，神采慘白，眼中模糊帶著些彆於昔日的情感，俄然緩緩斂衽，對十一俯身拜下。

淩王雄師兵臨城下，李步已稀有日未曾端莊閤眼，一燈未滅，他單獨坐在席案前皺眉深思，忽而昂首長歎，含著無儘的寥落。

左原孫悠然一笑：“話雖如此，但我有一處不明，將軍究竟為何要與淩王交兵？聖武十九年，將軍曾共同淩王反擊突厥，大獲全勝。聖武二十二年，淩王上表保薦，自幷州偏僻苦寒之地調將軍鎮守祁門關，委以重擔。將軍從虞呈背叛，莫非便是為了與淩王一戰？”

“如此我二人是道分歧不相為謀，”李步神情龐大，此時他隻要一聲令下先將左原孫截留合州，便是斷了淩王一條臂膀。

雪深風緊，天寒地凍，祁門關外百裡成冰，重生險阻，即將使這場戰役變得遲緩而艱钜。

十一微微點頭，下彎的嘴唇自嘲一揚，將手中那張飛燕嵌銀角弓遞過來：“這飛燕弓是日前落在疆場上的，我已命人修整了。”他明顯不肯多留，言罷回身，獨自出帳。

李步震驚，夜天淩此言豈不是將行軍打算相告？貳心中電念飛閃，迷惑地看著夜天淩。

十一怔了半晌，說道：“你何出此言？”

“現在細思了，不但心生悔意，是不是還想補給我一箭？”十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