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昂首對他淡淡一笑，他走至案邊坐下，見她眼中略有些倦意，低聲道：“在看甚麼，不是要你先睡嗎？”

她駭然大驚，想也未想稱身反攻，擋向十一身側，那箭透肩而入，摜得她幾欲墜馬。

卿塵手指抵上嘴唇，表示他小些聲音。

斷馬斜風江湖劍

內裡俄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和十一同時昂首，厚厚的垂簾微動，帶出一片月光映著雪色冰寒，倒是卿塵掀帳而入。

天幕入夜，冷月半上東山。

如許的雪夜下彷彿馬蹄聲格外顯得高聳，她在原地逗留了一會兒，桃色紅唇微微下彎，像是要將明天惱人的事情十足丟開。夜天淩駭人的冰冷，十一不耐的神情和卿塵洞察統統的笑，皆儘堵在胸口不離不散，這的確是她自出世以來最為窩火的一天。

她下認識的擰眉，出氣似得將身後掛著的飛燕嵌銀角弓一擺，揮鞭往白馬河走去。

“送她先走！”夜天淩沉聲喝道，玄甲兵士保護十一，殺開血路。

“你何必受這一箭！”他略有慍怒。

殷采倩震驚萬分，這清楚是虞呈叛軍趁夜偷襲，山間星火伸展，不知究竟有多少兵力。

“哦。”卿塵淡笑，不見驚怒：“我不介懷你在軍中多留些光陰，隻要你能違拗他的號令。”她好整以暇地將醫書翻到下頁，容顏淡雋半透在水色微濛以後，如隔了一片琉璃天下。

殷采倩馭馬一陣急馳，微微勒韁，半黑將明的夜裡，她穿過早已落葉稀少的山林打量近在麵前的高崖。方纔細心看察了帳中的輿圖，此去不遠當是白馬河上遊的斜風渡，渡河翻過這山嶺，過合州、橫嶺一向東行，幾日可入臨安關，便離湛王雄師不遠。

倆人馭馬前行，火線俄然傳來倉猝的馬蹄聲，本來一望坦白的雪地上飛奔而來一騎，身後稀有人緊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