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黑沉的目光將她深深看住,久久揣摩,終究開口說道:“你曉得朕為何要將鳳家阿誰女兒指給淩兒?”
那隻手的力度叫她恍然錯覺,每一次光陰都像反覆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也是這隻手,在千軍萬馬前將白衣赤足出城獻降的她穩穩攙起,她抬開端,看到了一雙敞亮驚慕的眼睛。
“好!”夜天淩眼中精光驟盛:“本王佩服,便憑此言留你全屍無妨。”抬手處,長劍離鞘斜指天峰:“東蜀軍眾將士,廖商背叛欲亂川蜀,本王念汝等無知被惑,不欲窮究。此時棄械投明,統統既往不咎,若負隅頑抗,殺無赦!”
“我等願歸順殿下!”幾名東蜀軍將士率部下俯身請降。
夕陽已暮,穿透宮闈長窗散照在白玉空中上,清美的浮雕間,蓮花百態落上了層層淡金,閃現出寂靜的華妙風韻。
夜天淩馳韁縱馬,率玄甲鐵騎緩緩行至陣前。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廖商脾氣暴烈剛愎自用,眾將中早有不滿。羅盛得淩王授意,暗中設法皋牢,導致廖商起兵難以同心合力。壅水一戰,廖商又一意孤行幾近葬儘東蜀軍精銳,如何能再使眾將為之賣力?
“北王陰,西王烈,公然名不虛傳。事到現在還是這副口氣,便是不敗在我手中遲早亦鬥不過虞夙。”夜天淩俯視他道:“你可叛我天朝如何怨彆人叛你?”
勝追擊,士氣長足,好壞之勢立判。
身後軍中數處響起呼聲,“西岷侯已然被擒,都降了吧!”夜天淩嘴角不易發覺地微微挑起,羅盛安插進東蜀軍的這些人倒很曉得如何掌控機會。
話音甫落,身側幾名部將對視一眼,揚劍而出,竟齊齊發難將廖商挾持在手。廖商身邊的親兵猝起抵擋,卻寡不敵眾,數合以後便被斬殺拿下。
“休得胡言!” 廖販子老脾氣彌暴:“老夫平生不識降字!”
夜天淩在奏章中臚陳壅江水利大事,戰況卻寫的極其簡樸,不過兩州詐降,引水破敵,乘勝追擊,蜀軍背叛之語,明列眾將之功,併爲東蜀降軍請赦旨。
天帝眉心一擰,本來興趣昂揚不知為何便淡了下來,看了看她,說道:“淩兒此次帶兵出征又大獲全勝,朕非常歡暢。”
“這靜堂太清冷,你身子剛好些,還是不要久待。”天帝的聲音將她從恍忽中驚回,本該是柔嫩的體貼,卻仍帶著君王的嚴肅,不覺早已入了骨髓。
蓮妃內心深深一震,墨玉串珠在指間收緊,帶兵出征,不是單單的督察水利。所幸是勝了,卻不知人如何,有冇有傷著,是不是疲累,甚麼時候能返來。千頭萬緒不言不說不問,仍舊垂眸:“恭喜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