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伸脫手掌,接住幾點雨絲,涼涼地印在掌心中,淺笑道:“我冇有那麼嬌弱,隻要出宮才得如許平靜,是的,我向來冇有如許想出宮過。”
“難怪,”夜天淩熟諳的聲音卻無一絲豪情,“我在這兒等你半天了。”
或者是因雨意,夜天湛神采微微有些慘白,卿塵看不清麵前這雙清湛的眼中現在是甚麼神情,隻能感受他驀地轉成分開。但是就在這時,夜天湛卻又停下了腳步,回身過來,很久看她。
激烈而直白,那一刻她是寧文清而不是鳳卿塵,破釜沉舟般的話語自口中毫不躊躇地說出,帶著壓抑了好久的情感。斷了他的情意,是給他一條活路,也一樣放了本身重生。李唐也好,他也好,她十足不要,十足忘記。
夜天湛眸中的柔嫩呆滯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道:“相處日久,莫非你就冇有一絲感受?”
這恰是撤藩的一個由頭,天帝召眾臣共議。淩王雖力主撤消諸侯封地,卻反對急功近利,以為尚非最好機會,遂向天帝進言分地而封,將南疆封地化為六郡分封給南靖侯六個兒子,如此相互管束,諸侯國的權勢亦被無形中減弱。若此時直接下詔撤消封侯,諸侯向來互通聲氣,牽一髮而動滿身,一旦故意反叛,朝廷尚未籌辦充沛,海防、邊疆、關隴都將墮入危局,唯穩紮穩打,纔是上策。天帝納了淩王之議,但為防有變,軍中還是厲兵秣馬,以備戰事,天然一刻不得停歇。
船行緩緩,遠日西斜,在江麵上細細粼粼地覆了一層波光,垂垂斂入了煙青色天水深處。卿塵同夜天湛並肩立於船頭,淡光灑金落了渾身,衣袂紛飛飄舉,彷彿出水洛神,頂風脫俗。
卿塵實在本未籌算回相府去住,隻道:“我晚些時候自會歸去。”
說話間那船一晃,艙中走出個藍衫公子,俊眉星目,溫文如玉,唇邊一抹儒雅笑意,壓得這泠泠春寒也是一暖,對剛轉過身來的女子道:“卿塵。”
順水行舟,槳櫓輕搖,水波破開波紋,一暈盪開一暈,楚堰江到了靜處,兩岸映著一片湖光山色,似是滿城風雨喧鬨隔在了秋色迷濛外,隻剩下煙波浩渺,欲近似遠,將亂世天都遙遙放棄。
嫩柳吐翠,春池冰融,園中曲徑通幽,錯錯落落,四下芳菲怡人。泠泠洌洌的一道清泉自地下引至石上,融融流了一池碧水,分花拂柳曲盤曲折往暢音園去了。
似是有人應了一聲,夜天漓又道:“春雨才過幾日,竟連桃花都開了。卿塵,客歲夏季我們還說下了雪喝酒賞梅,誰知被平隸疫情攪了,現在換作桃林喝酒,不也是美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