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柔嫩的聲氣裡,話語卻非常篤定,每一個字都帶著奪民氣魂的力道。卿塵心底微微一燙,這眼神、這話語、這度量,老是在忐忑蒼茫的時候,讓那一抹四顧彷徨的靈魂安寧地落入暖和。騷動塵凡來去,六合長河無儘,與他聯袂,便好笑對此生,艱钜險阻亦無懼。
夜天淩見她入迷,問道:“在看甚麼?”
卿塵愣了愣,卻俄然明白他話中之意,四月,那不就是再下月了?螓首微側,玉光亮暗,盈轉幾分嬌羞:“這麼快?”
因不能久待,隻一會兒卿塵便該回宮了。夜天淩親身送她出府,車輪方動,俄然青布垂簾被纖玉般的手指挑起,卿塵悄悄叫了聲:“四哥。”彷彿有甚麼話要說,但終究還是隻淡笑了下:“早點安息。”
“不錯。”夜天淩道。
夜天淩眉梢一動,悄悄看了看那銅爐,身邊寒夜也似融融,隻覺一道暖意落入心間。見晏奚滿眼似笑非笑的喜勁兒,沉聲道:“話這麼多。”負手前麵走了。晏奚趕緊跟上,卻見他冷慣了的唇畔漾出笑意,淩王府中有些甚麼變了。
卿塵微一側頭,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幽柔:“看得清楚,今後便記得清楚。”
夜天淩想了想道:“‘春雷’或是‘一池波’,喜好哪張?”
“你不知,我是誰。”卿塵有些茫然隧道。
“那便是天機府?”卿塵道。
卿塵眸光一黯,內心竟生出些許驚駭:“若冇有呢?”
夜天淩眸中似有精光閃過,懾民氣魂,黑夜中那道金底碧玉中軸線寒光模糊,直伸向目所難及之處:“現在莫先生能來,更是如虎添翼。我天機府中文有文才,武有武將,便如杜君述之傲慢,陸遷之清傲,底下都是一腔赤忱熱血。有朝一日,這些人都將為天下之棟梁,天機府亦必如太廟高堂,備受後代之欽慕。”
晏奚笑著將暖爐遞來:“郡主來時叮嚀說,殿下明天在雪地裡跪了大半日,怕傷了膝蓋,早晨要暖著點兒,彆落下病根。另有,這是郡主給的藥,說是化瘀祛寒,殿下今晚得用上纔好,要不他日郡主問起來,我們如何回話?”
卿塵看著杜君述等人出了門,未及回身,便被一雙固執的手臂圈在懷中。
“快嗎?”夜天淩冷銳的嘴角挑起笑意,“本是想下月,隻是天剛回暖,怕你冷著。但如若再今後延,保不準便錯過這府中花期了。”
夜天淩低笑一聲:“今後有的是時候看。”
卿塵隨便答道:“一池波,傳聞清韻樸素,想來當是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