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閉了一下眼睛，緩緩點頭。

卿塵扶他半躺起來，試了試粥的溫度。瓷勺跟著她手腕輕翻碰到碗沿，收回纖細的聲響，那人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麵具是戴給仇敵看的，摘了吧。”

十一冇像之前一樣和她辯論，反而一笑，低聲道：“昨夜辛苦你了。”

卿塵聞聲昂首，見他笑嘻嘻湊到近前，問道：“剛纔琴是你彈的？”

那一頃刻的恍忽，讓她彷彿沉湎夢中，光陰流轉，墜入了未知的循環。

空曠的夜裡隻要她單獨一人，在如許陌生的天下，麵對陌生的統統。蒼茫趁著黑夜悄悄滋長，她毫無目標地在銅鏡前坐下，拿起梳子理順著垂肩長髮，鏡子中淡淡映出人影，恍然仍舊沉夢未散。

花落如雪，琴聲入幻，有些哀痛與記念，和順與迷戀，那是她向來冇有過的感受。琴聲中流光碎影卻不清楚，多少過往混亂成片，唯覺情深如許，是說不出的哀傷，動聽心絃。琴絃聲音極輕極輕，一曲結束，她抬手壓著琴絃入迷，極力想抓住思路中飄忽的碎片，俄然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商音往角音時再慢些，會更好。”

“你會吹簫？”

那人也不再詰問，隻淡淡道：“有些煙雨蒼茫，世外花落的意趣。”

她說這話時神情略有非常，榻上那人的目光不著陳跡地掠過她的臉龐，十一卻看著她微微一停，俄然道：“喂，會做魚嗎？”

燭火瑩亮，卿塵腕上的碧璽串珠幽然流過七彩的光芒，她不由便想起那所謂的九轉小巧陣，另有奧秘的巫族禁術，既然是分歧的晶石一起策動了九轉小巧陣，那麼如果找到這九種水晶，是不是她便能夠重新歸去本來的天下？

絃動琴微，彷彿模糊可見白衣身影，桃紅滿山，微雨深處一曲又一曲的琴聲，一重又一重的落花。

隻喝了半碗粥，他便點頭不想再喝，卿塵也冇有勉強，問道：“另有冇有彆的不舒暢？”

“嗯？”

燈色輕淡，他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卿塵遊移半晌，最後還是放棄了心中那點獵奇的動機，正躊躇要不要將他喚醒，一抬眸，發明他不知何時已展開眼睛，黑沉沉的眸子中有點兒倦怠的神采，卻袒護不了那種天生入骨的峻冷。

“哈，好主張！”十一立即附和，“四哥你且歇著，待會兒等魚吃。走了，來幫手！”

卿塵睨他一眼，滿臉不覺得然。十一跟著笑道：“我去內裡看看，趁便弄點野味返來。”

“行，算我欠你的便是。”十一利落說道，“如答應貴的機遇可不要隨便用，我可等閒不承諾彆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