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抬眸間撞上他的目光,不知為何,竟感覺此時他的眼睛非常黑亮,彷彿滿天滿地的陽光都吸入了那通俗的眸心,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芒,叫人幾近不敢直視。而那亮光的深處,倒是涓滴未曾粉飾的體貼:“如何了,不舒暢嗎?”
卿塵問道:“你如何不在席間待著,出來乾嗎?”
她漸漸走至臨湖的櫻花樹下,或許是方纔活動得太狠惡,現在心頭狂跳不止,幾近便要破腔而出。那口烈酒卻滯在胸口,令人感覺氣悶。櫻花輕淺,紛飛飄搖落了渾身。
“聊甚麼呢?”夜天淩隨口問道。
卿塵回身,見十一正過來。他仍穿戴剛纔擊鞠時的紅色窄袖軍人服,陽光下顯得漂亮英挺,一邊走,一邊順手抄住了幾片飄至身前的櫻花,複又抬指一彈,飛花旋落,笑容裡說不出的蕭灑。他看了看卿塵神采,俄然皺眉問道:“如何神采這麼慘白?”
卿塵站在原地,未幾會兒,聽到輕巧的馬蹄聲,白影一閃,風馳已經到了麵前,夜天淩伸手道:“上馬!”
十一起身道:“彆待太久,快些歸去。”
卿塵看到他唇角微微抿緊,這是再熟諳不過的他轉向冷然前的前兆,心中突地一跳,一時候有些悔怨說了那句話。但是隻要斯須的時候,夜天淩重新看向她,看似安靜的眼眸底處彷彿有深淺的波紋湧動,竟浮動著水樣的清光,叫人無端天時誘。他一動不動地悄悄看了她一會兒,俄然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卿塵怔怔地聽十一說,聽到最後,歎道:“確是死亦無憾,隻是那一箭,如何射得下去?”
“聊……”卿塵想了想,抬眸看向他。他見她停下不語,側眸以問。卿塵鳳眸中一絲清澈的光彩猝不及防劃過他的眼底,隨之流瀉的笑意卻淡雋,她慢慢道:“聊那天延熙宮的賜婚。”
紅顏早逝,竟是如此慘烈,卿塵不由對唐忻心生敬意,更有幾分哀憐可惜。想當時的景象,倘若真敬愛著那女子,她不信夜天淩能射出那一箭,雖有王妃之名卻畢竟得不到那顆心,對於一個女人,實在生與死又有多大辨彆?
“我說如何不見你人影,本來本身到這兒來了。”剛走不遠,俄然有人在身後道。
“才喝了一口。”十一笑道,“冇想到你這麼冇酒量。”
十一拂開石上的落花,坐在一旁,有點兒意味深長隧道:“有些事你彆怪四哥,我一向冇奉告你,那晚分開延熙宮他早早便單獨回府,想必內心也不好受。從小在宮中長大,四哥實在是個戒心很重的人,等閒不會容彆人近身,偶然候我也是。”卿塵聞言扭頭看了看他,他淺笑道:“但我看得出來,四哥待你分歧,像前次在躍馬橋,你還記不記得他最後說過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