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湛瞥了一眼服侍在帳中的侍衛,不輕不重說了句:“出去。”
夜天湛將馬鞭放下,解開披風往中間一丟,暴露內裡穿戴的一身帥服。金甲鐵衣襯著他頎長的身材卻文雅非常,一絲一毫都透著種與生俱來閒適的貴氣,隻是墨色映得那雙溫朗的眼眸深了幾分。他手按在長案上沉吟半晌,再轉頭時俊麵淡淡,剛纔的一絲陰霾已不見了蹤跡。
兩個侍衛曉得這是他和鞏思呈有要事商談,不敢擔擱,屏氣靜聲退了下去。
夜天湛眉心一蹙:“兵部派誰不好,偏派衛騫來,我已叮嚀過此人不能用,是誰著他任的全軍右都運使?”
鞏思呈暗中感喟,目光中儘是瞭然:“南宮競是淩王府的人,現在恰是機遇,他便如淩王左膀右臂,留不得。”
閒玉湖前細雨中,他一朝錯身,失之平生。
鞏思呈拱手退出。雪倒是停了,風卻未息,吹得人鬚髮飄搖。一陣霰冰夾在風中吼怒而過,深不知路的山嶺在重雪之下白得幾近單調,看久了竟生出煩躁的感受。他不能製止地緩緩歎了口氣,方纔那句冇能說完的話不由得又浮上心頭,湛王,還是不敷狠啊!
時價傍晚,金烏將墜,淡月新升,大殿前麵半邊天空火燒般漾滿雲霞,流金赤紫交叉鋪陳,緩緩流淌在漸濃的天氣下,透過碧簷金瓦、瓊樓飛閣一向染到白玉般的階欄,亦在人的衣衿暈了一抹如有若無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