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溫馨地點頭承諾，夜天淩便拿了外袍起家。

積了整天的大雪到底紛繁揚揚落了下來，山川田野萬裡雪飄，六合蒼茫，刹時便將全部虎帳掩在了純潔的雪色之下，一眼望去銀裝素裹，風景莊嚴。

“軍中私留女子，依律責三十軍棍，除三月俸餉。”

十一看著身前白衣翩然的女子，薄薄的雪色深處莽原連天，風過雪動，忽而竟有種悠遠的感受，想起夜天淩所說的古怪之事，眸色深了幾分：“平白給四哥添堵，快些還我。”

現在天都當中，大家都將目光放在北疆平叛的戰況上。前次清算虧空後，朝中悄無聲氣重布棋局，而北疆之戰，便是這局新棋的關隘。

隨軍醫正黃文尚入帳，躬身向卿塵就教幾個關於外傷醫治的題目。殷采倩悶悶坐在中間，倍感無聊，不由得昂首打量起卿塵來。隻見她閒閒而坐，白袍舒散身後，髮絲輕綰，束帶淡垂，周身似是籠著清雋的書卷氣，平和而柔靜。她時而伸手為黃文尚指出一些穴位頭緒，玉色指尖如蘭，纖白透明，似是比說話神態更能表示她的安閒和安然。不知為何，殷采倩俄然便想起了夜天湛。

卿塵似是能看破她的心機：“你想給鄭召他們治傷？”

殷采倩何時見過如此血肉橫飛的氣象，驚怒驚駭，更摻雜了有力與不甘，頓時眼中淚水打轉。她扭頭一避，眼淚斷珠般落了下來，隻狠咬著嘴唇不肯出聲。

“末將自當受罰。”

她曾因獵奇詰問這是甚麼曲子，夜天湛隻是笑而不語，目光投向高遠的天。

營外不時傳來侍衛走動的聲音，輕微地響過，沉寂在深雪當中。

殷采倩睫毛微抬：“那你有冇有好些的傷藥？”

許封往殷采倩處一瞥，眉頭緊皺：“末將方纔得知。”

北方入夏季益酷寒，呼吸之間，麵前凝出一片白白的霧色。冰冷的氛圍令人腦筋更加復甦，十一揚唇一笑，這場戰事順利地推動，得心應手。他毫不思疑終究的成果，並享用著走向這成果的過程，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他似是透過風雪看破離此幾十裡外的敵方虎帳，眼中有著意氣風發的豪情。

鄭召曉得此事再也坦白不下去：“末將知罪，請殿下懲罰。”

一夜北風輕，小雪點點飄了半宿，細鹽般灑落冬草荒漠，不經意便給酷寒下的蕭索添了幾彆離樣的晶瑩。

殷采倩反身詰責道：“你也是女子，為何便能在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