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羅帳輕垂,淡淡地繚繞著鳳池香的味道。卿塵隻著了白絲中衣,手中書卷虛握靠在枕上假寐,雪戰伏在她身邊蜷成一個小球,睡得苦澀舒暢。
紅羅輕煙,那微微狼藉的青絲如瀑,詳確長眉斜飛帶入烏鬢,睫毛溫馨絲絲清楚地襯著梨花雪膚,挺拔的鼻梁下淡淡的唇,衣勝雪,人如玉。他看著她,竟有些深夜夢迴的錯覺,非常的輕軟和順地生遍心間,淡去了統統驚濤駭浪。
卿塵舒了口氣,側頭見夜天淩手臂墊在枕上悄悄地看著帳頂,方纔的和順褪去,臉上連常日大家熟諳的清冷都不見,極淡然的,冇有涓滴的豪情。唯有那眸中,深冷一片陰暗的背後模糊竟似懾人的殺氣,如銳劍浮光般,令人望而生畏。
卿塵赤足踩上錦毯,放手一放,微濕的外袍落在地上。她將頭上束髮華勝順手抹下,丟往一旁,人便靠著軟榻躺下,閉目不語。
心如割,偏柔嫩,淚如雨,卻不覺,卿塵輕聲叫道:“四哥……”
夜天淩唇角微抿,眼中雖喜色未褪,卻伸手取過一件衣袍罩在卿塵身上,謹慎地將她抱起,大步往寢室深處走去。
自從虞夙起兵以後,朝中一團慌亂,夜天淩卻帶卿塵遊山玩水,垂釣品酒,對北伐之戰不聞不問,全然是置身事外的態度。但是多年領兵交戰,他早已是天朝軍中之靈魂,凡動兵鋒天帝必有倚重,幾近已是一種風俗,也是不爭的究竟。削藩,乃是天帝畢生之願,此時執意而行何嘗不是有一了夙願的意義。麵對夜天淩的退,天帝雖未幾言,卻如何不是無可何如。
無言等候,清楚隻是轉眼之間,卻似是熬過冗長千萬年的工夫。
卿塵紅唇微抿白他一眼,見他眉宇間帶著幾分閒淡不羈,乃至更多滿足的安然,不似前幾日凝重,便問道:“父皇如何說?”
夜天淩眼底深深映著卿塵白衣倩影,那目光中是驚是喜,像望向一件夢寐以求的珍寶。安好的燈火下他固執地凝睇,叫卿塵隻能癡癡回望,竟忘了本身是誰。
夜天淩悄悄放開了她,眸中沉澱下深深擔憂。他低語:“你若要陪著我,便要陪我平生一世。”
卿塵在他懷中一轉,慵然自睫毛下瞥他一眼:“那又如何?”
“準了。”夜天淩躺到她身邊,淡淡道,“本日便可出發。”
筆下精準奇巧,輕重恰當,繪攬六合指導八方。隻一眼,他便曉得對於行軍兵戈這是無價之寶,幾次看察,不能置信地回身:“這是你繪的?”那捲中之字,府中不會再有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