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耳邊傳來夜天淩低聲感喟：“清兒，上天何其眷顧，竟萬世千生將你送來我的身邊！”

隻是即便罪有應得，究竟誰有權力去審判，去懲戒，這審判與懲戒又究竟是對是錯？

卿塵猛地自惡夢中驚醒，周身盜汗涔涔，隻感覺心臟似是越跳越快，幾近要破腔而出，隻能撫了胸口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掙紮的痛，那驚駭壓在胸口，久久不肯散去。

“很像，是不是？”鸞飛再問。

“纖舞……”

許是血脈相連，孩子見到夜天灝竟然停止了抽泣，展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瞳人烏黑清澈，映著雋雅麵龐慘白如死。

“四哥……”她似是聽到本身喊了出來，臉上冰冷滿是淚水，身邊有人叫她，“卿塵，卿塵，醒一醒。”

他的目光清幽而深亮，燦若星鬥，照亮了漫漫暗中。一串黑曜石套入了卿塵的纖細的手腕，模糊帶著他的體溫，溫涼地圈上心頭。

她差一點兒就健忘了那樣的痛，甚麼山盟海誓，甚麼兩情彌堅，十足都能夠在一句話中化作飛灰，這世上最脆弱的是愛情，最不成靠的是男人。

秋夜風高，烈焰長飛，終究映紅了上九坊的天空。

夜天溟長眉一皺，將她打量，俄然神情大變：“是你！”

她從未想問夜天灝是不是會諒解她，亦從未看到一樣的癡戀心碎，隻是以生眼中隻能容下一人，即便早知錯付畢生。

夜天溟心底生怒，麵前卻俄然一陣暈眩：“你……”他踉蹌扶了長案：“你給我喝了甚麼？”

那孩子似是能感到母親的拜彆，整天哭鬨不休。卿塵無法，隻得同夜天淩籌議去請夜天灝。

金簷丹壁的宮廷，在孩子眼中似是華彩溢美琉璃天下，不知等她長大後，曆儘塵凡萬丈，是否還是記得這瓊宇瑤池中曾有的嬉笑與歡鬨。

她將手掌悄悄伸開，湛湛秋陽在指間映出近乎透明的瑩白，模糊能夠看到絲絲血脈川流其間。

她悄悄握著腕上的靈石串珠，苦笑著閉上眼睛。自從嫁入淩王府，尋覓九轉靈石的設法彷彿越來越淡，她彷彿真正變成了鳳卿塵，跟著時候的沉澱漸漸竄改本身，漸漸健忘前塵。直到明天，那動機重新回到心間，這裡畢竟不是屬於她的處所吧，或許統統仍舊是夢，夢中長久的幸運畢竟不是她的歸宿。

氛圍微僵，白綃裙裾逶迤而過門檻，身後紫薇花正落了末期，飄零廊前。

遺書托孤，以身還情，以命抵債，卻又種下新的孽緣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