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已看過千回萬回，夜天淩仍醉在那一瞬的抬眸中。

殿前儀官宣佈禮畢，請王爺、王妃入內殿，卿塵跟著交動手中的紅綾往前走去，忽聞遠遠傳來一聲通報：“湛王殿下到！”

俄然身邊伸來一隻手，在她之前將酒杯接下：“多謝七弟，卿塵不善喝酒，這杯無妨由我代她。”夜天淩淡淡說著，將那酒昂首飲儘，照杯一亮。

禮部儀官正怕這些皇子鬨起喜堂來不好清算，見機忙再高唱：“入洞房！”

大殿中的鬨鬧頓時一靜，卿塵風雅抬眸，兩痕秋水瀲灩映著鳳冠霞帔，嬌媚明麗，安閒中帶著溫婉，矜持裡透著雋秀，如一朵娉婷清蘭，綽約淡雅處恰好懾民氣魂。

俊眸望去隱著絲微銳，和夜天溟無聲對視，還是那翩翩儒雅、玉樹臨風的湛王。卿塵悄悄望著夜天湛，看著他一如既往的包庇，心海波瀾頓起。

麵上溫文如玉的笑掩了錐心之痛，他起手斟酒，舉杯勉強笑說：“我來得倉猝，冇備下賀禮，便敬……敬你一杯酒……”

待到安床過後，掌儀女官便請王爺王妃並坐玉案之前，將兩人衣角緊緊打了個結。紫玉盤捧上快意秤，夜天淩伸手接過，悄悄將那道珠簾挑開，再放回盤中。

夜天溟眼中魅光一動，意味深長地笑道：“七哥說的也有理。”回身對卿塵端了端杯，倒也冇再膠葛下去。

夜天湛深深望來，笑容下龐大、啞忍、不甘、痛苦各種神情分解杯中苦酒，抬頭時寬袖遮下，儘數隨這辛辣烈酒嗆喉入腹，抑回了心底。

親貴當中，夜天溟饒有興趣地看著幾人，臉上俄然逸出抹妖魅嘲笑，細眸悄悄上挑，也端杯道：“大喜的日子，不如我們也敬四嫂一杯？”兄弟鬨喜堂，這在施禮之時並不奇怪，便是皇家端方森嚴也不免。年青的皇族後輩便有人跟著起鬨鬨酒，紛繁自案前舉杯而起。

短短數字，激起萬丈柔情，直如瀚海朝陽普通噴薄泛動。夜天淩幾欲暢懷暢笑，轉頭深深再看她一眼，方往前殿去了。

糾錯愛恨，繁華一夢，今宵酒醒。那雙俊朗如此的眼眸卻也今後印在了心中，刻上了此生。

夜天淩微一感喟，站起來，目光卻始終冇分開卿塵，隻覺她是如此牽繞心神，低頭柔聲道：“我去去就來。”

金釵鳳冠的華豔都不及那雙眼睛，如秋水，如淡波，如清月，波光粼粼裡帶著點點和順和羞怯，自細羽般的長睫下看向他。極靜的，極輕的，似是一觸便濛濛漾了開去，然那微藏在水色清光後的靈黠便這麼一帶，偏又勾起心中深深波紋，漾得民氣口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