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廷校場在禁宮外城,穿過奉天門便是。十一和卿塵到那兒時,除了正在當值的以外,數千禦林軍已然集齊,幾近將全部校場圍得水泄不通。四周遠遠近近另有很多仕女宮人立足,聚在一起旁觀。
禦林軍士早被激得血性澎湃。秦展和方卓對視一眼,不知是誰先脫手,十數名禦林軍士擎槍提劍衝出,頃刻間便在場中結成一片刀影劍網,劈麵向著夜天淩罩來。
隻這一會兒兩人又有十數支箭脫手,方卓殺得性起,全然不顧麵前是何人,猛喝一聲,竟雙箭離弦,照夜天淩劈麵射去。
十一對身邊侍衛問道:“這是如何個說法?”
方卓虎目棱威,策馬反身,哈腰而下將落在地上的兩支羽箭一把抄起,卻俄然聽得四周嘩然一片。
夜天淩傲然道:“秦展,你傷得了本王再說大話。”說話的恰是另一個副統領,工部侍郎秦敬天之子秦展。
夜天淩和方卓縱馬交叉奔馳場中,滿天飛塵隨風盪漾。方卓向遠處紅靶心幾次出箭,夜天淩總有一箭淩厲射至,目標倒是方卓的箭。兩人每對一箭,四周急怒讚歎,鬧鬨哄一片鼓譟,灰塵飛揚中地上已落了數十支長箭。
卿塵被說中,抿嘴瞥了他一眼:“誰說是我求太後了?”
他們一跪,禦林軍無人再支撐得住,數千人俯身行軍禮,齊道:“願從淩王殿下調遣!”
那侍衛笑道:“殿下平常不是也說他們不務正業嗎?這下淩王殿下去了內廷校場,他們有得受了。方纔傳聞他們想給淩王殿下來個上馬威,校場調集,十成隻到了不敷三成,都窩在營中自顧自午休,卻被玄甲侍衛冷水潑了禦林虎帳,全轟了出來。眼下淩王殿下正在校場和方卓比箭呢。”
卿塵凝神看向校場,見夜天淩為挫方卓銳氣,不但讓他挨不到靶心,更是每箭一出必將方卓長箭一折兩段,不管方卓如何閃避,老是能後發先至絕無落空。
卿塵淡淡一笑:“鳳家在朝中根底深厚,不是少了一個鸞飛便能擺盪的。”
侍衛躬身道:“淩王殿下讓方卓在校場以內任射靶心,一百箭內隻要有一箭射中,他馬上請皇上收回代管禦林軍之命。”
“一百五十。”語氣決然,擲地有聲,毫無轉圜餘地。
十一道:“不是你還會是誰?”他順手撈起一塊碎石掂了掂丟開老遠,“可惜了太子殿下和鸞飛,若能忍這一時,何至如此?”
夜天淩黑瞳微微收縮,緩緩撤臂拉弓,跟著長弓受力收回的摩擦聲,本來衝動的場中一點一點溫馨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人堵塞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