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夜天淩連本身的王妃都下得了手，都說他生性涼薄，冰臉無情，公然傳言非虛。我本覺得你與彆人分歧，現在看來也並無辨彆。”身後說話的人似是頗含感慨，平原一側不高的山崖上，十餘名流兵漫衍在不遠處。卿塵便立在山崖之前，回身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淡淡道：“你藐視我們伉儷了。”

萬俟朔風道：“與他合作，我亦要冒一樣的風險。”

一名兵士答道：“這乞丐先前帶我們抄近路到了百丈原，幫了大忙。但他身受重傷，王妃叮嚀我們趁敵軍主力被吸引時設法分開，不管如何也要將他送至雁涼城。”

此番敵軍後退，卻不像先前幾次稍作清算後輪番攻城，竟然久無動靜。過了些時候，突厥軍中戰鼓再響，遙眺望去，千百軍陣數萬鐵騎，於城外密密佈列。

卿塵道：“你能夠嚐嚐看，但定會悔怨就此錯過與他合作的獨一機遇。”

“四哥……”十一摸索著叫了一聲。

卿塵沉默不語，那人等了一會兒，見她始終遊移，道：“看來你得順從我的號令行事了。”

萬俟朔風轉頭將她核閱，手指叩在刀柄上悄悄作響，俄然朗聲笑道：“不想夜天淩竟有這麼個聰明的王妃，你是如何想到的？”

統達此次有人質在手，非常放肆，策馬在陣前洋洋對勁，卻俄然見城頭之上夜天淩手中挽起金弓，引弦搭箭，弓如滿月，箭光一閃，遙指此處。

那女子狼藉的髮絲如同一幅墨玄色的長緞，被風吹得紛飛飄零，遮住恍惚的容顏，柔弱的身影在一襲白衣中更顯薄弱，彷彿搖搖欲墜。暗淡的蒼穹下這抹慘白的色彩如一道生刺的鋼鞭，狠狠抽上夜天淩心頭。統達縱馬出陣，向雁涼城喊話，其意不言而喻，自是要逼夜天淩開城投降。

萬俟朔風道：“我與他尚談不到合作，此話未免言之過早。”

絕壁前一陣急風掃過，揚起秀髮拂麵，卿塵一雙鳳眸淡淡地掠向鬢角，涓滴未曾放過萬俟朔風臉上纖細的神采。萬俟朔風心機深沉，自不會馬上做出甚麼決定，當下不置可否，命人將卿塵押下山崖。

夜天淩略一深思，眉心微鎖，稍後道：“不管誰去，都要比及入夜方能行事。”

夜天淩長箭射出的頃刻，一抹平淡的淺笑勾起在卿塵唇邊。

卿塵唇角漾起一絲微不成察的笑：“我不會給你那樣的機遇，你也不會那麼做。”

聽到此話，遲戍身子顫抖，一顆渾濁的眼淚自他殘廢的眼中滑落，衝開肮臟的泥血，洗出一道明淨的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