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仕忙道：“豈能委曲了陛下和各宮娘娘？”

孫仕收起了宣旨時的嚴厲，笑道：“恭喜郡主。”

卿塵微微抬眸，如果夜天淩是穆帝的兒子，如果天帝弑兄奪位，那麼今後，夜天淩將如何同十一相處，他會如何對待十一？想至此處，她下認識地避開，隻一笑答道：“冇事……我和四哥有甚麼好彆扭的？”

卿塵往至春閣那邊看了眼，半是當真半是打趣隧道：“身為修儀豈止是不安閒，便連畢生大事也隻能由皇上做主。鸞飛還躺在那邊昏倒不醒，前車之鑒，後事之師，這個修儀豈是好當的？”

孫仕帶了同來宣旨的兩名內侍分開，延熙宮偌大的正殿隻剩了卿塵和夜天湛兩人。

夜天湛在聽到聖旨的那一刹時，溫潤的眼中前後掠過千百種情感，他看出卿塵神采不對，柔聲道：“卿塵，父皇如此恩情，你這是如何了？”

卿塵服從擬旨，寫到一半，俄然昂首道：“陛下，鳳家願捐銀千兩賑災，雖隻是杯水車薪，但也能替國庫略微分憂。”此話雖未同鳳衍籌議，但這深得聖心之事，鳳衍該是內心點燈籠透亮的。鳳家不缺這點兒銀子，但這錢亦不能多捐，隻能點到為止。

恩情……卿塵抬眸望向夜天湛，他龐大的目光在她的諦視中一晃而過，隻餘下淡淡的淺笑。卿塵亦悄無聲氣地蹙了蹙眉心，鸞飛出事以後，修儀一職炙手可熱，殷家和衛家都誌在必得。原覺得鳳家把持表裡終究栽了個大跟頭，殊不知聖心不移，反有日盛之勢。雖不見鳳衍如何行事，卿塵對其手腕已深有體味。昨日他甫一回京，本日天帝便下瞭如許的旨意，這身處中樞的元老重臣，於君心是得了三昧真諦，無聲氣處高超到了極致。隻不知當初決計安排本身成為延熙宮女官時，他是否早已推測本日的局麵。

卿塵道：“內心惦記取，便去看看，又用不了多久。”

天帝倚靠長榻，正以硃筆寫了句甚麼，聞言隻抬了下頭，順手一點：“那邊的摺子，先替朕看看。”

十一笑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四哥倒記得了。”

手中的旨意，應當說為那條路翻開了一道入口，既然已經踏上此路，便再也冇有瞻前顧後的來由了。夜天湛剛纔的話語在心中化成極深的感喟和擔憂，卿塵漸漸將手中聖旨收好，再昂首時，太極殿巍峨處夕照的餘暉，緩緩映入了她淡定的淺笑當中。

宣室中燃著暖和的火盆，內侍引卿塵入內，孫仕見了她，恭聲對天帝稟道：“陛下，清平郡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