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平碰了第二個軟釘子,眸色中略過絲絲光芒,更加深了幾分。
夜天湛點頭:“方纔莫先生一再相問你都不說,我怕你現在也不肯。”
莫不平閉目細品半日,對卿塵道:“鳳女人這置茶的表情一番安閒氣象,淡然自如,實在可貴。老夫品茶無數,此茶入喉甘洌清雅,卻有絲縷岩韻於幽微處隱現,聚而不散,好啊!”
以夜天湛溫文爾雅的性子,竟也有大發雷霆的時候,卿塵一時獵奇,在水榭廊前站住,奇特地問道:“出了甚麼事?”
想忘記,這段時候一向在為此儘力,卻常常在看到夜天湛時都功虧一簣,愛了恨了,為何深深淺淺,連本身都不知事合用情幾分?
紗幕輕飛習習送爽,穿過茶香滿室,卿塵輕啜了一小口茶。
“將凝翠亭四周清算清爽,下月初九我要在閒玉湖宴客。”夜天湛未曾轉頭,仍舊看著湖波清遠,淡聲道。
卿塵望向他眼中那一抹清湛,淡淡笑道:“品茶也是學問。”舉手開罐,但覺暗香撲鼻,滋味奇特,這茶未品已知不凡。夜天湛從旁相看,指導道:“茶名‘幽意’,乃是出自南疆雲頂霧峰,千載古樹。等閒茶葉都是明前采摘、當年新製方為最好,但這一款茶,新製時當然鮮爽,但是年事越久,越是彆具滋味。提及來,這茶還是前次莫先生離京時候存的呢。”
莫不平拈鬚點頭,飲了一口茶,卻如有所思地看向卿塵。
莫不平一雙鋒利的老眼再次核閱卿塵,卿塵壓住情感安靜地和他對視。最後莫不平搖了點頭安然道:“老夫就是看不出鳳女人的命數,以是才相詢生辰。”
夜天湛坐在案前,麵色淡淡倒不像發怒的模樣,隻是眉宇間涓滴不見昔日的暖和,那神情令屋中顯得有些靜穆。見卿塵出去,他眼中的冷酷似是微緩,卿塵對他笑了笑,將茶輕放在三人麵前。
夜天湛道:“烹茶之水,山川為上,江河次之,井水為下,這道‘半日泉’的泉水,入茶的滋味算是上品。明天莫先生來,十有**還是念著我的茶吧?”
夜天湛身為皇子,已然高貴非常,現在既問天命,這一問一答,不經意間已非淺顯的問答。
卿塵此時正將沸水再次注入壺中,沖泡第三道茶,心想以夜天湛現在的名譽職位,隻要不是行差踏錯,自會步步晉冊封位,莫不平這句“高貴不止於此”,明擺著便是語焉不詳。一樣的話,分歧的人,分歧的心機,便有分歧的答案,這模棱兩可的說法任他如何解釋都不會出錯,當真是深得江湖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