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有蓮枝暗香,她淺淺地啜了小口,再進半杯,跟著抬頭的幅度一傾入喉,酒不烈,卻勾得人神態飄忽,舒舒暢服地暖著。
卿塵道:“是寫得不好纔要練,擺佈也無事可做。”
“天然能夠。”靳慧帶她走過台榭,行動輕柔,“既交給你打理另有甚麼不成以?隻是千萬彆亂了丟了,這些龐大的事情不知你願不肯做?”
“好。”夜天湛承諾她,卿塵以手撐額坐在案前,溫馨地等著。
兩人間的氛圍輕鬆下來,夜天湛眉眼覆了暮色,有著和順的明朗:“帶你去看看煙波送爽齋入夜的景色,分歧於白日,和在凝翠亭也非常不一樣。”
靳慧扭頭看她:“如何聽著還這麼陌生?我比你虛長幾歲,你不介懷便叫我一聲‘姐姐’,這纔不見外。”
她有些憤恨地將筆丟下,站起來走到廊前卻俄然愣住,回身回到案前,盯著筆墨看了一會兒,毫無儀態地掠開襦裙偏坐席上,伸手用力磨墨。
蘭桂齊芳,龜齡龜年。抒我意兮,長伴君處。
靳慧走後,卿塵步子輕巧地往水榭深處走去,長長的裙袂飄蕩身後如雲,同碧紗輕幕一併緲縵於清風淡香,方纔懨懨的表情也散了大半。
夜天湛含笑而立,彷彿方纔底子冇有同人交過手,刀光劍影都在他翩翩如玉的笑中化作無形,這一方六合隻餘柳輕風暖,新月微明。
案前已經丟了幾張寫廢的紙團,還是靜不下心來,她握著筆緊緊將眉頭一皺,這一日不是茫然失神,便是心浮氣躁,常常閉目,心間便會響起陣陣飄零的笛聲,如真似幻,如影隨形。
“人生運命各分歧,但求聳峙六合……”
“是甚麼事?”卿塵問道。
苗條的手指起起落落,笛聲便輕緩地響起,音色並不清越,低吟盤桓,隻在兩人之間,隻要他們聽獲得。曲調清和高古,聲聲歎詠,彷彿自太古塵凡中生出了繁華萬千的敞亮,落在心間最柔嫩的處所,照亮了闌珊的一方。
這首古曲《比目》,但願她醒來看到,能有一笑。
那白光毫無停滯,穿過薄刀微微一晃,化作千重萬影,劈麵逼來,頃刻間便封死了冥魘統統前程。
夜天湛目光落在她眼中,神采淡雅:“哦?那方纔倒是我莽撞了。”他俯身將那柄被激飛的刀撿起,看向冥魘,“豔若桃色,光似流水,想必女大家也和這刀一樣美。”
“哎,等等……”卿塵話音未落,兩人尚在半空,忽見一點白光驚如閃電,直襲冥魘背心。
卿塵脫口叫道:“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