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了半日,晌中午分,玟小六左搖搖、右晃晃,活動著久坐的身子,進了後院。
小六開端脫他的褲子,男人的身材輕顫了下,是痛入骨髓的仇恨,卻被他硬是節製住了。小六想讓他放鬆一些,開打趣地說:“你是個男人,還怕人家脫你褲子?”
幾聲雞鳴後,淨水鎮上垂垂地有了人語聲。回春堂的老木趁早去殺羊的屠戶高那邊買羊肉。兩個小伴計在前麵繁忙,籌辦天大亮後就開門做買賣。醫師玟小六一手端著碗羊肉湯,一手拿著塊餅,蹲在後院的門檻上,稀裡嘩啦地吃著。
下午,小六返來時,又困又累,高低眼皮子直打鬥。
“消食漫步。”
小六抱著他踢開門,進了院子,“老木,去燒熱水,麻子、串子來幫我。”
大腿外側到臀腰也是各種百般的傷痕,但和大腿內側的酷刑比起來,已不值一提。男人大腿內側的皮被割得七零八落,從膝蓋一向到大腿根,因為傷口有新有舊,色彩有深有淺,看著就像塊綴滿補丁的破布,非常刺目。那實施酷刑的人很曉得人體的極限,曉得人雙腿間的這塊處所是最柔嫩敏感的處所,每次割上一片皮,讓他痛不欲生,卻不會讓他死。
待脫下褲子,小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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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子一聲未發,小六昂首看著天,上弦月,冷幽幽地掛在天涯,如同老天的一抹調侃世人的嘲笑。
麻子和串子都笑。玟小六開端說藥方:“茯苓六錢、旱蓮草四錢……”麻子凝神記著,跑去抓藥。
小六不敢用力,換了好幾塊帕子,才擦乾男人的頭髮,怕梳子會扯得他傷口疼,小六叉開五個指頭,當作大梳,把頭髮略微理順,讓串子拿了潔淨枕頭,把他的頭放回榻上。
小六吃完飯,去問麻子:“他本日用飯了嗎?”
小六挑挑眉頭,喝了口冷水,嚥下了乾硬的餅子。
眼角餘光瞥到地上的黑影動了動,小六看向叫花子。麻子的準頭還不錯,半塊餅子就掉在叫花子的身邊,可他好似連伸手的力量都已經冇有,明顯一向都冇有去拿。小六邊吃餅子,邊看著他,半晌後,吃完了餅子,小六用袖子抹了下嘴,拍鼓掌,把水瓢扔回水缸中,哼著小曲,出診去了。
老木一邊揉麪,一邊說:“我聽麻子說了那人的傷。”
麻子和串子固然見慣了傷者,可仍感覺身上直冒寒氣,不由後退了兩步,移開視野,都不敢看。
玟小六喝著湯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