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站了起來，“我看到婢女在冰裡浸了一些生果，我去拿一個小玉瓜來。”

顓頊有千言萬語翻湧在胸腹間，擠得他彷彿就要炸裂，但是他不敢張口。三百多年了，他已經不再是鳳凰樹下、推鞦韆架的男孩。父母雙亡、流落他鄉、寄人籬下，他戴著麵具太久，已經不曉得該如何至心腸高興，至心腸哀痛。他學會了用機謀把持民氣，卻健忘了該如何平實地靠近民氣；他學會了用各種手腕達到目標，卻健忘了該如何實在地陳述情意。

小六把水壺放到一旁，等著吃小玉瓜。

因為師父要見她，他覺得她是罪王之子，靠近他是想操縱他的身份、挾恩反叛，他痛下毒手，她卻隻是看著他笑，那笑平清楚冇有指責，反而是欣喜，竟然欣喜著他的刻毒。

小六持續她的乾脆：“男人們都喜好美人無汗，可實際上無汗的美人最好不要娶。餬口總會充滿亂七八糟的事情，免不了氣悶心煩，不鎮靜全都堵在了身材裡。如果在明麗的陽光下，好好地快走一圈，美美地出上一通汗，那些堵在身材裡的不鎮靜就都跟著汗水宣泄出來。身材暢達的女人纔會氣度開闊，不會斤斤計算。就比如說我，我比來很心煩，可這麼走了一通，表情就好了很多。”

聽到顓頊的笑聲，小六拋棄柺杖，撲倒在錢山上，打了幾個滾。

顓頊點頭，“我不明白為甚麼……”

一樁樁、一件件想來，統統早擺在他麵前，可他那一顆刻毒多疑的心，竟然視而不見。

落日西斜時，有宮人來請小六，說俊帝想見他。

小六歇息了一會兒，對十七笑道：“歸去吧。”

俊帝冷酷的聲音讓顓頊愣住了步子，顓頊不解地轉頭，“莫非師父不想曉得嗎？小夭是您的女兒啊！”

顓頊也不曉得是被小六的聲音煩著了，還是吃飽了，他擱下了筷子，一邊喝酒，一邊時不時看一眼小六，俊帝卻自始至終冇有對小六的任何行動做出反應。

顓頊說：“不要席地而坐。”

俊帝站了起來，走出宮殿，“你會明白。”

就在朝暉殿的側殿用膳，屋子不大，幾人的食案放得很近。俊帝坐了主位，顓頊在他左下方，小六坐在他的右下方，和顓頊相對，十七坐在小六下方，便利照顧小六。

他命令對她動用了酷刑，讓她的雙手骨肉分離，本算結下了大仇，可她以身護他，搏命相救。他卻思疑相救是為了施恩，隻是一個詭計的開端。

十七對俊帝施禮，俊帝道：“你送小六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