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頗受用普通眯起了鳳眸,表麵高雅的側臉方向她的方向,明知故問地含笑道,“何來美人?”

他想過她或許會許下豐富的前提,但他從未想過,她承諾的倒是毫無儲存的信賴和近乎無前提的迴護,對於帝王而言,經心信賴是遠比封王封侯更可貴的恩賞——

“天然是因為侍墨力量最小,連侍畫都比不得。你覺得呢?”

語琪眉角眼梢的笑意又深三分,她不再逗他,悄悄拍下他肩以示安撫,“放鬆些,朕並非眼中揉不進沙的君王,下次不必在朕麵前作這般凜然之態。”略頓一下,她好笑道,“宦海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理,朕豈能不懂?天下臣子,於朕而言冇有善惡之分,隻要可用與不成用兩種。廠臣若真如此樸重不阿,朕便不會如此看重你了,須知朕最賞識的是你的手腕——禮義廉恥都是說給百姓聽得,想來廠臣也深知,做重臣需求的不是樸直,而是狠絕的派頭。”

姬沐風本來隻是同她開個打趣,見她似是被激將了普通當了真,卻有懈怵,“夫人你這是做甚麼?”

“遠在天涯,近在麵前。”她剛答完,他就笑起來,非常不覺得意的模樣,順口就打趣了她一番,“既是美人,夫人怎抱不動呢。幸而夫人不是削髮人,不然這誑語出口,可得被佛祖見怪。”

——會麼?不會,如許畸形醜惡的雙腿,他永不會叫她瞥見。

如這天子一久,祁督主以色侍君之事在宮中已不再是謊言,幾近全然坐實。

人家尋求的不是繁華繁華,而是情致風格。

這一日,她剛巧自天子處順來了幾件出自名家之手的書畫,一回府就命人抬到了他的書房,許是對這幾幅書畫都愛好得緊,用過晚膳以後本應洗漱安息,他卻仍在燈下觀書賞畫,渾然不覺時候流逝。

你送把象牙透雕八仙摺扇,人家眼皮抬都不會抬一下,隻因教養傑出才朝你微微一笑,悄悄道聲謝——這類精雕細琢的珍玩他看不上眼。姬沐風此人麵上看著雖雲淡風輕,實在骨子裡很有一種文人騷人的清冷傲骨,對於冇有雅氣秘聞的寶貝珍玩,就算質地再上乘做工再精美他也隻會等閒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