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早已收斂了麵上笑容,現在神采慎重地看著他,“既挑選了站在朕這邊,便必定會站到很多人的敵劈麵,這一點廠臣應當清楚。”
如這天子一久,祁督主以色侍君之事在宮中已不再是謊言,幾近全然坐實。
本來他們兩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是心狠手辣的廠督,宮人便是再碎嘴也不敢胡說八道,但這兩人卻實在是一點兒也不曉得避諱。傳聞天子晨起打扮時,身上隻得一件薄弱中衣,本來隻準貼身宮女服侍,但祁督主如果偶爾有急事要奏,倒是能夠在此時屏退宮女,伶仃上前彙報的,彷彿另有幾次天子因憂心來不及上朝,乾脆君臣二人一邊談事,一邊讓祁掌印替她束髮換衣。
“遠在天涯,近在麵前。”她剛答完,他就笑起來,非常不覺得意的模樣,順口就打趣了她一番,“既是美人,夫人怎抱不動呢。幸而夫人不是削髮人,不然這誑語出口,可得被佛祖見怪。”
這一日,她剛巧自天子處順來了幾件出自名家之手的書畫,一回府就命人抬到了他的書房,許是對這幾幅書畫都愛好得緊,用過晚膳以後本應洗漱安息,他卻仍在燈下觀書賞畫,渾然不覺時候流逝。
她說完偏過甚看他,公然見他一臉似是難以信賴的愣怔,不由得一笑,“為何這般看朕,是感覺朕資質遠遜於孝公武帝,不自量力?”
就算是對於一方富商而言,要彙集書畫珍品,佳墨奇硯也是一筆不小的花消。更遑論姬家培養出來的家主,常日裡吃穿用度的場麵比起皇族都不差,傢俱安排一應隻用紫檀、黃花梨、金絲楠木的,且熏香隻用龍涎香,茶茗隻品君山銀針……襪子隻穿純白軟綢的,茶器隻取越窯的——就連她每月看帳本時都不免感覺頭疼,也不知姬家是如何供得起如許龐大開消的。
她剛說完,攬在他腰上的手便用了力,他冇想到她竟是來真的,一時之間隻下認識地抬手摟住她的脖子,本覺得她底子抱不動本身,誰知一眨眼之間身子便離了輪椅,不由環緊了她的脖頸,有些擔憂地轉頭看去,隻見床邊除了輪椅就是腳踏香爐,等會如果摔了下去,連能夠抓一下穩住身材的東西都冇有。
他身上總有種沉寂寧和的氣味,便是隻悄悄坐著一言不發,周遭的氛圍也會因其變得醺醺然陶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