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寶開口道：“瘦子，你把手伸出去。”

“那甚麼是雨呢？”

“現在正鄙人著的就是雨。這雨從九天之上來，再到這塵凡之間去，雨就是雨啊。”

“老邁，這是雨聲啊。”瘦子回道。

乞丐被拽倒在地上，伸脫手去不知在夠著甚麼，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一根根投石車上連接投勺的粗繩被數名身強體壯的兵士強拉下來，熊熊燃燒著火焰的石彈突然劃破雨簾，朝著天空狠狠投擲了出去，拉出一道道火紅的尾巴。

攻城車上，一名衣衫肮臟的更始軍小卒從腰間取出一掛拜彆鉤，拜彆鉤以玄金鎖鏈與尾部的銅環相連，鉤長六尺不足，被小卒在掌中伶伶一轉，吼怒著甩了出去，直直掛在不遠處的雲梯上。

瘦子一臉莫名其妙，不曉得馮寶寶到底想要表達甚麼，阿瘋跟在後邊悄悄聽著，神采卻如有所思起來。

“現在是甚麼感受？”馮寶寶問。

阿瘋跟在前麵，腦袋緩緩抬了起來，那雙星瞳裡，呈現了前所未有的明麗亮光，像是俄然明白了甚麼。

欒正豪手執八角混銅棍，另一隻手微微抬起遮住了頭頂滑落的雨水，將視野抬向遠方，抬向那片黑壓壓的長廊城牆，抬向那座龐大恢弘的長安城，上方，有一道道流星般的火光從黑雲中穿透出來。

舉盾策應的更始軍兵士像龜爬一樣蒲伏到城牆上麵，隨後站起家來，籌算用鎬子和鐵鍬將堅毅的牆皮挖開，牆頭上，一盆盆滾燙的熱油被人倒下來，隨後便是幾支燃著火的箭矢射下，轟然一聲將火油撲滅。

長安城裡，漫入夜雲翻滾，雷電在天空中轟鳴，馮寶寶跟瘦子另有阿瘋從小院偷偷出來的時候，街上的官兵已經散去，嘈噪聲響起在悠遠的城池另一角。

乞丐極度饑餓的顫抖著，高舉著破碗當然不是在向老天乞討，而是將渴求、絕望、饑餓的目光祈求著來來去去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