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晶瑩的大門緩緩開了半扇,一個淡青衣衫的年青墨客邁出門檻,立於“靈劍門”匾下,雖是身形薄弱,麵龐高雅,氣度倒是安閒不迫,乃至模糊有種蘊而未發的氣勢。
司籍見他手操琴身,意有遺憾,便說道:“音樂一道,常有言道:欲動聽心,先動己心。你能以琴動聽,是因你心先入琴中,並非是你的琴音動聽,乃是你的情能動聽。”
霓心坊中人雅擅音樂,乃至其特性便是以樂舞惑民氣魄,令人不知不覺間便著了道兒。葉七音是琴道妙手,眼下奏的這一曲《鳳引凰天》,雖未使任何小手腕,卻也極是動聽心魄,纏綿不已。他本是多情之人,於此述情一道比旁人更勝,他卻並不等閒操琴與人聽。
沐靈煙:……甚麼環境,到底是誰對誰使了美人計?
司籍道:“鄙人司籍。有司之司,文籍之籍。”
這一曲不為惑人,倒是他本身心神浸入此中,曲畢已是眼含春水,麵隱桃花,本就情義纏綿的神態更加嫣然似醉。
葉七音婉然一禮,那一身凝黑紗衫覆蓋的硃紅舞衣和手中的菱花扇令沐靈煙恍忽了一秒,再定睛一瞧此人眉眼纖纖,唇紅齒白,肌膚細緻,長髮如瀑,更加茫然:跟他一比,為甚麼俄然感覺老孃實在不是個妹子呢?
世人見此人三言兩語便要打發了他們,天然有些不甘,但又一時不敢妄動,正躊躇間,隻聽葉七音輕笑道:“我倒是改了主張,現在不想見此地仆人,卻想與你把臂同遊一番。”他這句話語聲低柔幽婉,不像是大庭廣眾之下的喊話,倒像是貼著人耳邊細語。
世人的確聽不下去,那司籍卻還是神采淡然,隻微微揚眉,瞧著他道:“既如此,公子何妨入內一敘。”
葉七音溫然一笑,道:“那便是阿籍了。”
葉七音方纔坦言對司籍心生傾慕,並非是虛話。因而方纔那一曲,自是非常的動聽情腸。不過聽琴的正主兒不為所動,倒是偶然間今後院裡點了一把火。因而現在藏經閣裡隻剩了那相對傻眼的一老一小,至於半路反對的沐靈煙婦婦倆,現在已不知拐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司籍道:“並非不對,而是境地未及。音樂初出境,僅愉人矣,己心不動,民氣亦不動。再上境,則以己心動聽心。更上境,則己心不動而民氣動。所謂先入後出,入至極深,悟得此中真味,便可超脫而出,得更上之境也。”
葉七音飄然落下,兩人相對而立,中間不過三尺遠,隔著一道光芒流溢的仙障,兩人俱是心平氣和,一人淡雅,一人清媚,不像初度相見相互摸索的仇敵,卻像一對多大哥友。葉七音持扇婉然一禮,司籍亦回以一拱手,便略一側身,揮袖請他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