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沉默了會兒，薄唇輕啟，聲音清冷得似窗外的月色，略帶不實在的飄來。

她惶惑夢遊地府，見到了閻王判官，存亡簿上隻判了她一句：玉軸姻緣誤卿卿，吵嘴相逢大夢歸。

玉堂閣內沉寂非常。隻聞聲風吹得窗下芍藥花枝輕拂，珠簾浮動銀鉤微響，玉漏滴答，燭淚如珊瑚珠子一顆顆滾落。

辛夷自嘲的一笑，眸底噙著分歧適春秋的滄桑：“那裡是被夢魘了……黃粱一夢，莊周夢蝶。竟不知真真假假，徒留悵惘罷了。”

“風雅之事，六藝皆通。我雖以棋藝聞名，但閒了也把玩竹笛。雖不精通，吹些簡樸曲子還是會的。”江離輕聲解釋。

辛夷半醒半寐的聽著，她腦筋裡模恍惚糊，彷彿有千萬隻小蟲子鬨騰，她怔怔的盯著窗外月夜，忽地有些辨不明。

而江離就清清簡簡的坐在月光裡，他素色的衫子在木地上淌開，如仲春熔化的雪水，在晚風中輕漾波瀾。男人墨發及地，在月色下泛著琉璃的微光，被風一吹，如水中青荇橫斜。

她卻獨獨瞎了眼，看不到街旁埋伏的盧家弓箭手。

江離把玩著指尖竹笛，半晌才涼涼的應了句：“一子錯滿盤皆輸。一步錯轉頭成空。我隻能算好每一子，賭贏每一步。”

辛夷冷靜聽著。這首民謠她並不陌生，也聽府中下人哼唱過，但從冇放在心上。本日聽來，倒是從未有過的哀豔魂殤。

也不知疇昔了多久，直到辛夷淚痕乾，錦衾上被淚浸濕了一塊，江離才悄悄開口：“你被夢魘著了。”

她微微今後靠去，看著窗外的月光，內心安寧非常。她忽地想，莊子當時候的夢大略是如許的。不過他的夢裡隻要胡蝶，而本身的夢裡，有笛聲，另有暗香浮動，風月琳琅。

是不曉得。而不是“是”或“不是”。簡樸的答覆，卻冇有任何遊移。

“石中玉毒，其解藥更毒。讓人於夢中再曆平生滄桑，大悲大喜瞬息百過。很多人受不住，直接在夢裡瘋顛。毒還冇解，先把命丟了。不過幸虧服一次解藥，魘隻要一晚。”江離淡淡的聲音如清泉流過。

她坐在那台嫡妻規格的八抬大轎裡，身上鳳冠霞帔，胭脂如畫。她聞聲四周百姓的戀慕恭賀，她聞聲鞭炮鳴鑼轟動了十裡長安。

冇有任何征象的，辛夷忽地心中大慟，她眼睫毛一眨，淚珠就稀裡嘩啦滾了下來。

忽地，江離開口了：“我給你吹首曲子如何？”

“公子覺得呢？”不待江離答覆，辛夷又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