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冷冷一笑:“德雅,你倒也不必憤恚我要的銀子多。你娘各式算計,品性如此之壞,卻有侯府可貴的舐犢之念,她至心疼愛閨女,你比我強。”
“唉,德閔,這些個家醜真是難以開口。周氏的作為讓祖母憤怒了好幾個月,幾近每天都要發一場脾氣。那種景象,爹實在不好再為你開口了。爹曉得虧欠你很多,總想著今後再重重地賠償你。”
“不是這麼說的,查氏財產中有一半是你的嫁奩,這是兩產業初商定好的。繼良拿走一半也夠他的了。”
德雅下認識地看了一眼忠勤侯,又望瞭望他身後的屏風,眼裡閃現出嚴峻和無措。
沉寂的答覆,未幾說一個字。
“德閔見過孃舅了?”
定南侯沉吟以後咳嗽,咳嗽以後又沉吟,折騰半天,不得不把話說完:“她叮囑我好生養大你們兩個,待你們結婚身力以後,能夠獲得查氏財產的三分之一。”
進了春暉堂,偌大的廳堂裡,忠勤侯、定南侯在上首就坐,德雅抽泣著坐鄙人首。兩親家臉孔嚴厲地對她說著甚麼,瞥見夏夕進門,不約而同地住了口。
“這話我信。祖母豈是輕易勒迫之人?周氏弄出這一筆,想必過程很不輕易。”
定南侯臉上尷尬,掃了一眼忠勤侯,忠勤侯坐在一旁入定,盤算主張再不開口。
定南侯微微一滯。查繼良回京,兩個侯府蒙受偌大打擊,長女明顯身處風口浪尖,卻淡定如恒,與德雅使性子哭鬨構成了光鮮的對比。明顯是看著長大的親閨女,他一點兒也不體味她。
定南侯臉上一陰。
忠勤侯說:“本來冇理順,現在既然曉得了,正該理順了纔對。你彆想那麼多了,本該是你的,還給你纔是天公隧道。”
定南侯臉一紅,低著頭說:“我方纔去了落第衚衕,你孃舅不肯見我。他這二十年落魄他鄉,必然吃儘了苦,怕是恨死我了。我孤負了你娘當日的重托,查氏財產理應全額償還。這個事上我絕無二話,不會打半點扣頭。你把我的話傳給你孃舅吧,趁便幫我解安慰勸,讓他容我一點時候清理,祖母年紀大了,腦筋不轉圜,她的事情也相稱難做。你讓繼良千萬忍一時之氣,不要鬨得滿城風雨纔好。我一錠銀子也不會貪墨他的。”
夏夕點頭:“說得也是。我無民氣疼,說這話實在還是至心的。我娘為了定了婚事,留了嫁奩,想我過得幸運。殊不知適得其反。侯爺,我鬼門關前走了這一遭,值多少銀子撫卹?做了您的女兒,忍了這麼大的委曲不肯死,冥冥中還是不甘心不斷唸吧?我覺得父愛是一種本能的顧恤與庇護,而您明顯不認同。既然您感覺拿銀子便能夠彌補這些年我的缺失和遺憾,我尊敬您,請多多地賞我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