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姨娘嫋嫋婷婷過來,自忖明淨家世,身有陪嫁,是定南侯簽了納寵婚書的端莊妾室,不是普通的通房奴婢可比。禮節上就不肯表示得唯唯諾諾低人半頭,隻微微屈膝,半禮行得草率。
這是夏夕第二次見到這三個孩子,新婚回門時初遇的驕貴驕傲,與眼下的彷徨喪母構成一種刺目刺心的對比。這個府裡的長輩們彷彿仍然不曉得庇護本身的孩子。
樊氏對德忻說,“你把這位楊姨孃的各種作為學給你四姐姐聽聽。算上明天,她哭了多少場了?”
屋裡自定南侯以下,統統人都站了起來,德忻個子高,把簾子挑得高高的,樊氏老太太在丫頭的攙扶下,麵色嚴峻地走了出去。
夏夕讓在一邊,等她坐上正位,再次叩首問安。
定南侯早已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吃緊忙忙叫愛妾擦乾眼淚。這位新姨娘傳聞是侯府長女,立即明白這是許將軍的夫人,不免有幾分著慌。收了眼淚,百忙中還擦了一把臉,施了點胭脂。
這三個正左扭右扭地跪不住了,聽了這話,德懷德恒立即起立,德忻內心恨夏夕比恨新姨娘還短長,可這時候膝蓋實在不得力,臨時顧不得彆扭,也慢吞吞地跟著站了起來。
定南侯苦笑,“甚麼事都趕一起了,戰亂一起,各家各戶都避禍,祖母捨不得家業,寸步不肯分開北京。我也隻能把孩子托人顧問,本身在家裡陪著她。老七打返來了,曉得易嫁前前後後的事,受不得你的委曲,逼得我不輕啊。停妻納妾,天下大亂,這一年比昔日三年都煎熬呢。”
話音剛落,德懷從門外跑出去回稟道:“老太太來了。”
“侯爺,這個楊氏不費心,還不循分,倒是老七美意辦了一樁錯事。依我看,還是發賣了吧。”
再看看堂下跪著的這三隻,一個個脖子梗著,臉漲得通紅,不消問,跟新姨娘卯上了。
夏夕說:“這孩子天賦異稟,倒真是個可貴的人才。”
夏夕看看他,又看看德懷與德忻,歎了一口氣,回身下台階。德懷很機警,搶上前來幫她掀門簾。
德恒不語。
丫丫和捷哥掩口而笑,一方哭得勤力,一方記得清楚,一屋子奇葩。
“是。”德恒低頭應了一聲。
“一個多時候。”德恒叫道。
定南侯把捷哥摟在懷裡,一疊聲地叫丫頭去傳果子零食,捷哥說:“感謝侯爺,不消了。我不吃。”
“站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