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屋前,盧浚逸悄悄揮手,便有一人將房門翻開,引他們入內。屋中裝潢高雅,器物雖不豪華,卻都像是出自名家手筆,堂前掛著一副工筆仕女圖,女子拈花回眸,笑容暖和婉約。
“多謝盧兄相邀!這些日因舍妹招親一事,登門拜訪之人絡繹不斷。”穆離軒側過身,表示蓮兒上前,那道含笑的目光,倒是在子歌的臉龐上悄悄一頓,“多虧了你,我們兄妹二人方偷得浮生半日閒。”
兩人皆是身高八尺的鬚眉男兒,一人金袍灼目,一人藍衣翩然。如果在鬨市當中,適時行人紛繁側目。久彆相逢,鵠立於這座門庭清淨的雅舍前,他們的對答又多了幾分靠近之意。
她的話音剛落,便聞聲身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盧郎浚逸?聽著我還覺得入錯了府門……”
子歌本日為了操琴便利,未再著穆氏家仆的紅色衣裝,而是特地挑了一身月紅色的梅斑紋紗袍,內裡又披了一件淡粉色的大氅,清麗可兒,既應情亦是應景。
“遠來是客,浚逸不敢討口頭的便宜,本日選的皆是簡明易懂的遊戲。如果郡主不對勁,浚逸當自罰三杯賠罪。”盧浚逸拱手道,笑容開闊,“來年三月上巳,若兩位有興趣,我大可再擺一席祓禊之宴。隻是到時,郡主恐怕就要由夫君相伴前來了罷?”
“盧公子過獎了……”她的話剛出口,便見盧浚逸麵露責備之色,又笑著改口道,“要為盧郎浚逸操琴,我豈敢不沐浴換衣、盛裝打扮?”
“盧公子談笑了,蓮兒粗鄙,豈是貴爵公子們看得上的?”蓮兒略有些生硬地說道,款款行禮,臉上卻未帶多少笑意,想必是由他的話念及遲遲未曾在招親中露麵的劉豫章,心有憂愁。
盧浚逸常赴酒宴,對本身的寓所倒是非常保護,常日少有登門之客。但每過半年,他便會藉賞玩古曲之名,召城中雅士前來相會。他的請柬又稱廣陵帖,取名自他一向求之不得的殘譜《廣陵散》,能拜帖登門之人寥寥,故此番動靜方纔放出,京中已是路人皆知。
清河侯盧侖,為青州首府蘭陵的世家以後,精修禮樂,家學淵源。近年陛下雖成心減少功侯權勢,但盧侖應有的榮寵卻未消減幾分。宗子盧浚睿更是托嶽父方旻之福,任職奉常,掌管宗廟禮節,屬九卿之首。次子盧浚源在朝中當官,為典客之側席,審理交際與民族事件。
這個‘你’字,明指集會發帖的盧浚逸,暗中倒是調侃中間傳令的子歌。她那日說動了蓮兒以後,便興沖沖地入了穆離軒的房中,想邀他同去赴宴,卻不慎撞上了方纔沐浴結束的穆離軒。而他偏生卻不讓她分開,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擦拭著濕發,聽她磕磕絆絆地說完來意,方揮手放行,子歌滿臉通紅地分開時,好生煩惱本身的一時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