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一時嘩然，很多人麵露躍躍欲試之色。

他望著跪在本身腳邊發顫的宮女，內心悄悄有幾分歉意，卻隻能起家倉促離席。方纔是他成心惹她用心，她纔會亂了分寸，但非如此，他便冇法半途離席，去一探究竟。

他冷靜回味著之前那首琴曲，腳下不由加快了法度。

“……林女人方纔那首曲槍彈得很有娘孃的神韻，我看娘娘也都不住地望向你呢。”綺南輕聲笑道。

他方纔低語叮嚀過的那名宦者，現在又回到了堂中，將三盅清酒置於榻上。他麵不改色，端起一盅便抬頭灌下，四周有人起鬨般地連聲喝采，蓮兒愈發麪若桃花，看著他一口口將酒飲儘，方旋身回到殿前，斂衣向著帝後施禮。

“來路走了三四遍，就不勞煩姐姐相送了。”

“綺南姐姐談笑了，我隻是借了綠綺的靈氣獻了獻醜，又哪能及皇後孃孃的一二呢？”子歌輕揚唇角，不動聲色地說道，“傳聞《入陣曲》為皇後當年親身譜成，頌陛下之功德，郡主選曲時還特地點名挑了這一首，為的便是兼顧帝後所好，但徹夜看來，這首曲子倒是有多年未在宮中奏響了……”

高陽見底下又是交頭接耳，一片歡樂之色，便揮了揮手，令歌舞再續。簾幕後鐘鼓齊鳴，方纔撫綠綺琴之人，倒是再未露麵。

方氏會俄然語出相詢獻藝一事，實為奉侍的麵前人成心偶然地多了一句嘴，在她內心埋了一道引線；蓮兒選了這首曲子，隻因子歌成心指導，說它的節拍與銀紗舞相合，又是大齊婦孺皆知的名曲，她才歡歡樂喜地應了……

茫茫宦海路，渺渺無火食。

現在夜，她在殿中撥動綠綺琴絃時，真正想要借這個偶合引來的，倒是座中的那位醉心音樂的知音。

子歌放了燈，款款見禮，篤定地笑道：“盧公子，好久不見。”

他彷彿俄然想起了甚麼，眉間微微蹙起，一手抬至額前，悄悄揉著太陽穴。方氏見狀，忙笑著接過話頭：“臣妾琴藝陌生，這琴便也是束之高閣，好久未彈過了，音色自是差了些。但陛下看起來一如臣妾初見時那般賢明神武。”

綺南將臉轉向了彆的一側，淡淡說道：“是啊，想來也是極巧……”

她前腳剛出了宮門，卻聞身後傳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止步轉頭，卻見一個藍袍玉冠的男人緩緩走近，麵露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