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影象裡的高陽模糊還是阿誰‘皇上姑父’,是會在花樹下推著她的鞦韆、將進貢的奇珍奇寶順手賜給她的人,是阿誰指著她笑語道“高氏答覆,楊氏為輔”的人。而現在,他卻成了賜死本身百口的凶手,雖說這件事的禍首禍首另有其人,但這份易變的君心,卻讓子歌非常心寒。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她感受膝蓋有些微微發酸,才聽到幾人出門的腳步聲。她正想迎上前,卻發明一道玄色身影率先走出。
來者是一個麵龐姣好的宮女,裝束精美,舉止得體,想來品級並不低。
高湛單獨一人站於廊下,負手而立,望著遠處在風中傾倒的蓮葉,如有所思,全然不似方纔從暖閣中出來那般誌對勁滿。見來者是綺南,他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移向了她身後的蓮兒。子歌心頭一驚,忙低下頭假裝恭敬,恐怕他認出本身。
“奴婢是綺南,代皇後孃娘來請郡主到椒房殿略坐。”她甜甜笑道,衝蓮兒施了一禮,行動潔淨利落。
她的心跳得極快,腦筋裡亂糟糟地想著母親被當眾斬首的景象,和她厥後在青鸞報中讀到的當年那些冷冰冰的聖旨。
“郡主,船上一彆後,多日未見,在京中統統可還安好?”他的聲音降落磁性,眸色幽深,不成見底。
待走到拐角處時,子歌方透過餘光悄悄瞥去,卻見高湛仍然立於原地,定定地諦視著遠處那片荷塘。時冷風拂過,他眼裡的清冷之意,閃現無餘。
“嗯……蓮兒曉得了。瀟湘館很好,並不缺甚麼。”蓮兒見他方纔望著荷塘入迷,忍不住脫口問道,“王爺在此處久立,但是對這片水域情有獨鐘?”
她因說不慣雅言,吐字時便有些許結巴,固然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字正腔圓,但連成一句時卻不免有些奇特。綺南卻不覺得意,神態恭敬地在前帶路。
魏方領頭說道,屋裡的人皆跪了一地,子歌將來得及看清他的臉,便倉猝福下身,將頭壓得極低。隻見一雙玄色的高頭履自麵前踏過,徐行而去,岑公公邁著碎步跟在他身後。
她抬眼望向穆離軒,見他幾不成見地搖了點頭,唇角微微揚起,彷彿笑她如此沉不住氣,但眼中卻又有憐憫之色。她站定腳步,穩了穩心神,方向他莞爾一笑。
清忠烈侯楊氏餘辜八十餘人,原配林氏及其幼女當街斬首……
“噢……蓮兒還覺得,澄江王水性甚好……”蓮兒悄聲嘀咕道,子歌暗叫不好,但她說的話卻已是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