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幾個就著曲水流斛的清溪賞完了兩岸芍藥如火，坐在涼亭裡餵了一會兒水中錦鯉，也不急著回府，便信步逛到北大街上。

陶灼華不再老是拖著茯苓翻繩，也不再拆著九連環解悶。平日便有些寡言的她現在更加少語，經常一小我發楞，不曉得想些甚麼。

北大街東頭有幾家清真的羊肉館極好，原是回人在本地所開，牛羊都是新奇宰殺。因著陶灼華尚在孝中不食葷腥，娟娘便提早打發人去偶園街的善水居定了桌素齋，主仆一行從綢緞鋪子出來，便不坐車，隻乘了兩頂小轎往耦園街去。

一眨眼已是經年。偶園裡頭方磚還是，青苔爬滿古樸的青磚甬道，像是印了滿地的蒼翠。恍忽之間，便是那碧衣青衫的姐弟二人淺笑著立在本身麵前。

一片雲彩飄過，天又下起濛濛細雨，偶園街前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濕，更加透出古拙的班駁。雨中生情，陶灼華興趣勃勃，反而命人撐起雨傘，本身又換了木屐，雨中遊了趟偶園。

本覺得本身的順服會換回陶家一家人的性命，誰猜想連陶家姐弟都未曾倖免。宿世分開青州府之時，她曾與陶家姐弟在這裡遊園，那最後的一麵便是永久。

瞧著陶灼華眸間有些清冷的笑意，娟娘感受很有些耐人尋味。

院子裡搭著小小偏廳，裡頭隨便擺放著佛門冊本，供客人隨喜結緣。等著飯後清茶的工夫，陶灼華隨便一翻，取了本了凡四訓，讀了幾頁再送回架上。

羅漢麪筋道有咬勁兒，兩片香菇、幾根菜心，一個臥在中心的荷包蛋，簡樸到不能再簡樸，偏就有一股家裡不管如何做不出的美味兒。

午膳極其簡樸，瞧起來卻又賞心好看。陶灼華嗅著新麥的香氣，挑了幾筷子麪條，再比常日多用了半個饅頭，心對勁足立起家來，叮嚀娟娘多多打賞。

青州府民風渾厚，善男信女頗多。幾年下來，善水居不但不虧，竟然紅利頗豐。因是大師族女眷不肯拋頭露麵，雲掌櫃便又在疇前的老店中間盤了新的店麵，正端莊經做起了不遜於廟間的素齋。

再則便是陶灼華固然性子剛烈了很多，待娟娘和茯苓卻比疇前更好，真將娟娘當作了長輩，更將茯苓看作姐妹。她拉著兩人一同用膳、一同起居，言語間冇有半分的驕易，更多的是尊敬與體恤。

娟娘隻怕她深居簡出，小小年紀悶出病來。這一日瞧著外頭綠蔭匝地，記起萬年橋畔幾畝芍藥盛開，約莫緋紅若雲，便特地叫人備了馬車，伴著陶灼華去北大街萬年橋那處繁華地段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