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時空曠溫馨,景泰帝這才支起家子,想與瑞安長公主說幾句話。行動間又牽動一陣咳嗽,憋得臉皮紫脹,許三倉猝捧過了漱痰。
景泰帝的意義,清楚是要將起初的婚約一併扼殺,不顧及蘇梓琴的死活。
兩人以目傳語,景泰帝雙眼固然渾濁,卻瞧得一清二楚,更加恨其不爭。
瑞安長公主神采如常,唯有眸間如寒霜輕覆,掛了厚厚的冰花。她低低叱道:“那混蛋乘人之危,清楚是要我的命,皇兄您可千萬不能承諾。”
何況大阮提出的要求刻薄,提出要瑞安長公主的長女一世不得分開大阮半步,將來要做大裕皇朝皇後的人,如何能悠長滯留他國?
景泰帝一口飲儘,揮揮手讓許三也下去,又喘氣了好一會兒,才垂垂停歇下來,有氣有力地說道:“瑞安,你已經都曉得了吧?”
乾清宮內光芒暗淡迷離,一旁的紫銅嵌琺琅龍紋香爐裡,龍涎香的味道濃烈沉滯,仍然衝不散厚重的藥氣,更兼著窗扉深閉,氣味更加刺鼻。
一旦被送去大阮為質,有大阮帝君與瑞安長公主的罅隙在先,誰能猜想蘇梓琴是否能在那虎狼之地保全明淨?將來要母範天下的人,毫不容得有一絲絲汙點,不然便是全部大裕皇朝多少年都冇法洗脫的熱誠。
瞧著瑞安長公主在坐,李隆壽眸間驀地一亮,含了抹淡淡的憂色,又極快地收斂了神采,換了一幅深沉而哀傷的容顏。
心知必是為著蘇梓琴,景泰帝有些憤恨兒子的不曉事,卻也隻能悠悠一歎,叮嚀道:“此事也乾係到他,叫他出去吧。”
景泰帝眼中一片死灰,他重重歎道:“瑞安,你是監國長公主,也是介入朝政的人。你來講一說,今時本日大裕皇朝有說不字的權力嗎?”
瑞安長公主被景泰帝一句話噎住,情知有力對抗。她將鳳目一睜,有些猙獰地大聲說道:“皇兄,梓琴但是您的親外甥女,從小金尊玉貴,又與壽兒有著婚約。便是為著她與大裕的名聲,您又如何能捨得將她送去大阮?”
見劉秀士一時無措,眼中碎芒瀅瀅,隨時有種想要落淚的柔婉,景泰帝更加顧恤,暖和地衝她揮一揮手,表示她和其他宮人先下去。劉秀士如蒙大赦,倉猝施禮辭職,打從瑞安長公主身畔顛末時,更加恭敬地垂下頭去。
瑞安長公主眉頭輕蹙,以帕掩開口鼻哈腰瞧去,那漱盂中一縷深紫的血痰觸目驚心,明顯已是無藥可醫。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表兄妹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何況又有了婚約,想起蘇梓琴嬌酣甜美的笑容,時候如同暗香浮動,他又如何捨得讓心上人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