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將你宣去芙蓉洲,那賤人有冇有難堪你”,景泰帝和順地拍打著劉秀士的脊背,又抬起衣袖為她拭淚。
瞧著景泰帝容顏乾枯、麵色臘黃,不過三十出頭的人到似是七旬老翁普通,劉秀士心下一酸。
許三報命下去令人傳話,又出去替景泰帝倒了杯龍井茶潤喉,低低勸道:“陛下,您凡事想開些,將養好龍體要緊。”
未正一刻,又到了景泰帝該用藥的時候。劉秀士早便候在乾清宮內,她守著太病院的人熬好了藥,再親手端到景泰帝麵前,殷勤勸著他喝下。
一碗虎狼藥奪命,不管是景泰帝還是許三都心知肚明,郡臣二人相顧無言,反是景泰帝嘿嘿笑道:“瞧你這幅慫樣兒,後事還未摒擋好,朕如何捨得大歸?”
十指連心,劉秀士痛得眉頭皺在一起,卻殷勤勸道:“陛下,良藥苦口,您一把年紀的人如何耍小孩子脾氣,待臣妾再去熬一碗來。”
劉秀士目光中些許的躊躇,低低說道:“妾還是給陛下唱段兒黃梅戲吧,若叫長公主曉得妾又唱崑曲,隻怕會惹得陛下更不痛快。”
那一地婆娑的花雨,似是景泰帝深深的悲慘,便如一杯澀如黃蓮的酒,明知含有鳩毒,景泰帝有力推開,唯有滿滿飲下。
景泰帝本日脾氣有些暴躁,望著一碗黑如墨汁普通的藥水,隻不肯往口裡咽,他狠力將藥一掀,整碗藥都潑上空中,拚力喝道:“滾,都滾出去。”
許三暴露抹比苦還難受的笑容,卻用心逗趣兒道:“主子還指著陛下長命百歲,不然,普天之下誰還能護得住主子。”
景泰帝拍拍他的手,慎重道:“你給我記好了,你可不能死。朕雖布有背工,卻還希冀有替朕賣力傳話的人。今後你想體例分開大裕,待機會成熟再返來。”
憶及初初進宮伴駕時,景泰帝雖有病容,卻也玉樹臨風,很有潘安之姿。
崑曲多哀思,那隻桃花扇更是纏綿悱惻,劉秀士眼中悲切,本不想唱,見景泰帝目露瞻仰,又不忍回絕。她便立起家來清了清嗓子,開口唱道:“問秦淮昔日窗寮,破紙頂風,壞檻當潮,目銷魂消。當年粉黛,那邊笙簫?罷燈船端陽不鬨,收酒旗重九無聊。白鳥飄飄,綠水滾滾,嫩黃花有些蝶飛,新紅葉無小我瞧。”
“奸人、奸人,你們一個一個巴不得朕早死,熬些甚麼苦到家的藥汁?你實話實話,那邊麵都添了甚麼東西?”景泰帝狠狠罵著,眼中一片戾氣。
“這龍體另有將養好的那一日麼,許三,你也不必睜著眼睛說瞎話,平白逗朕高興了”,短短幾句話,景泰帝便如拉風箱普通,呼哧呼哧直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