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時未曾留意，一起行來，蘇世賢也發覺了陶灼華從長公主府帶出來好些東西，現在聽著她直言不諱，到隻能微微感喟。

細雪紛繁，如碎屑般飛舞，點點打上糊著明紙的窗扇，收回沙沙的聲響，一時添了些凝澀。蘇世賢很有些難以開口，他一拖再拖，也到了返國的時候。目睹陶灼華素瓷雪顏，容顏比旅途中更添了多少蕉萃，終究喚起他一絲憐憫之心。

現在想見她，卻又怕見她。動若參與商，不如不相望。

事理是這個事理，常青微微點頭，卻指一指鴻臚寺館的一隅，低低問道：“殿下，來得這個西貝貨要如何辦？總不能由著她矇混聖聽。”

“殿下，您要部屬查的東西都寫在這裡頭。灼華郡主本來果然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喚做陶夕顏，灼華兩字是前些光陰景泰天子給她賜下的名。”

何子岑微微沉吟著，如玉的麵龐穩定，目光倒是龐大而又通俗。他緩緩說道：“莫要胡說話，她是景泰帝金口玉言冊封的郡主，既然上了宗人府的玉碟，便算不得西貝。我們不必妄動，統統自有陛下聖裁。”

打從重生的那一刻起，何子岑便在大裕埋下了暗樁，不想卻探聽來如此風趣的動靜。常青帶回的信寫得非常詳細，不但將陶灼華的出身調查得一清二楚，連同陶家人銷聲匿跡都重重寫了兩筆。

常青隨了何子岑兩年，聽得出他話中不乏保護之意，當下不敢多言，隻暗自壓下心中的訝異。見外頭歌樂漸沉，已然曲終人散，何子岑意興闌珊，留了禮部的官員清算殘局，叮嚀常青找人套了馬車，本身打道回府。

終歸是心疼她神采蕉萃，蘇世賢抬手想撫一撫她的鬢髮，卻被陶灼華偏頭側開，淡淡嗟道：“大人，男女授受不親。現在天氣不早，您請歸去吧。”

陶灼華亦起家相送，略顯慘白的臉頰上蕩起瀲灩的笑容，顯得渾不在乎：“灼華多謝大人美意，您也不必過於憂心，我身邊並不是單獨一人，娟娘與茯苓伴隨多年，自當不離不棄。後日冇法相送，先預祝大人您一起順風。”

何子岑精力一振，重新坐回到案前，半晌間臉上便答覆了一貫的平和，這才溫言衝外頭道：“你出去發言。”

阿誰偏僻的院落，便是何子岑特地為陶灼華安排。他曉得她膽怯外向，不肯多與旁人打交道，便藉著本身與大裕使臣聯絡的便當前提，尋了那處最喧鬨的院子。更有一點私心，何子岑怕本身管不住本身，隻要瞧見陶灼華的身影，目光便不自發地將要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