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餐後步出西門，蘇世賢來到洋溪湖畔，瞅著班駁陳腐的順和樓，另有水間玩耍的一池鷗鷺，一時憶起疇前去事，心上不由重重一歎。

雖有州府官吏每日拂塵，蘇世賢食之有趣。令人前去陶府探看，答覆老是千篇一概，都說陶灼華身子不適，這幾日正在吃藥保養。

他先是安撫陶灼華喪母之痛，又自責本身當年身不由己，說到痛心處，更是灑落幾滴眼淚。瞧著陶灼華目露悲切，蘇世賢更細說本身這些年如何心疼她們母女，又是如安在長公主麵前調停，終究說動長公主肯采取她們。

娟娘幽怨地揚開端，含悲忍淚、咬牙切齒說道：“蘇大人，您若真有本領，便本身去往鬼域路上向主子通傳，娟娘卻冇有阿誰本領。”

她還是著了極寡淡的素衣，身上是一件青綢滾邊的雪緞銀絲襦裙，外頭罩著件梔子白繪繡銀色碗蓮的夾衣，清塵若雪的小臉素淨而又出塵，一絲胭脂水粉不施，髮辮上一髻白紗絹花如冷梅綻放。

娟娘還未及答話，悄悄的木屐聲從門內傳出，本來是茯苓去而複返。

打從繈褓裡便再冇見麵的這個女兒，身上又流著商賈之家的血脈，更兼著此次一再刁難，蘇世賢現在對陶灼華隻要嫌惡，比不得蘇梓琴每白天巧笑嫣然，打心眼裡便叫他疼惜。

本身方纔到有些意氣用事，不管蘇世賢有多大的錯誤，這件事都該交由陶灼華措置，本身不能替主子將他拒之門外。

追思舊事，一絲懊悔開端滋長。蘇世賢撫心自問，本身的確愧對陶婉如母女，但是人道使然，魚與熊掌不成兼得。若光陰重來一次，他約莫還是一樣的挑選。

蘇世賢聞得背麵配房裡藥氣熏然，不曉得拜過幾次陶婉如的牌位，還是見不到陶灼華的真顏，他終究耐不住性子。

臨行時瑞安長公主叮囑，務必儘快將那一對母女帶回。

目睹天氣不早，陶府內並偶然留客，娟娘不客氣地端了茶，蘇世賢隻好訕訕立起家來。他招手命人捧上幾隻紅木嵌銀匣子，說是本身送與陶灼華的禮品，便悻悻地回到知府驛館。

湖上竹影千點，恍若積水空明，亦或是伊人絕望又遺恨的雙眼？蘇世賢對著湖水深思，渾然不曉得陶婉如的骨灰有半數已然灑在此處。

蘇世賢黯然歎道：“父親昔年與你母親也曾經平生一代一雙人，何如時勢造化弄人，現在陰陽兩隔。父親常常憶及當初，都是肝腸寸斷。幸虧老天保佑，我與婉如的女兒安然無恙。若不然，今後父親地府之下，也無顏見你母親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