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銅雀銜燭台邊，將燒得隻剩下屑末亂魂香完整吹散，“昶太子”伸手臉上一抹，本來鬱黑幽沉一雙眼睛，竟立時變成了虎魄色。

說到這裡，太上皇愣愣出了半晌神，又說道：“以朕遇事柔嫩寡斷，又經常追悔性子大抵真做不好天子……那今後朕一向悔怨，但已來不及了——”

他善於軍旅，固然也曾見過很多爭權奪利陰暗麵，但仍然是重情重義嫉惡如仇性子，明守靖這般涼薄寡性心性作派，天然令他惡感討厭。

宣長昊接過密信拆開，速看罷以後，深思半晌，問道：“你對明守靖此人如何看？”

這麼想著，元寶忍不住問道：“要安排這麼一小我，所費財力很多。她不過一介得寵姨娘罷了，常日又拘於深宅內院，從不過出走動，那裡有財帛和時候來安排這統統？”

宣長昊冷冷道：“如此大臣，委實忠心，卻也實令朕寒心。”

男人取下火漆密封小小竹筒，恭敬地呈給中間青年：“陛下，看密信上表記應是解纜前微臣命其留守帝京密探所傳，請您過目。”

這叮嚀聽上去並無不當，元寶便承諾下來。等入夜後換了夜行服趕往趙府，伏高大將軍府牆頭，打量著院內仆人巡守規律時，才驚覺不對：明獨秀既被送給了趙和遠，那她身份不過是侍妾或者丫環，每日所作事情要麼是暖床，要麼是做活。如果是前者話，本身豈不得像那些以密查彆人內室之事為樂碎嘴婆子一樣、暗入耳壁角？

這邊廂君臣夜話當口，行宮另一隅，太上皇宮室四周，有一爭光影躲過侍衛眼線，悄悄潛入。

太上皇固然睡著了，卻睡得不太安穩。即便是夢中，他也感覺心內有些不安，彷彿有甚麼傷害東西正冬眠於黑暗中，隻待乘機撲噬。他本能地想叫侍衛們過來護駕，但身上卻似是重逾千鈞，連胸膛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底子說不出半個字。

固然早就猜到了幾分，但親耳聽當事人說出本相，那“昶太子”仍禁不住麵色烏青，死死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問道：“石振衣當時當真隻殺了景晟天子一人嗎？”

不顧他神采，雷鬆勸諫道：“陛下，請恕微臣僭越：眼下恰是非常之時，可貴有令白家自內而腐契機，您不該再拘泥於末節。”

“微臣記得。”那天莫夫人禦前哭哭啼啼，宣稱小兒子被明家人打成了寺人，並且此事還被人歹意鼓吹出去，令他們一家顏麵無存。還把她丈夫抬出來，表示若得不到一個美滿處理體例，毫不會善罷甘休。以後明守靖便主動提出，為了安撫趙公子，並停歇倒黴傳言，不但願將二女兒送給趙家，連三女兒與他婚事也不會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