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做傻事!”嵇康大驚失容,抓住她的手要將刀卸下,誰知她竟使了死力毫不放手,一雙淚眼死死盯著鐘會。兩人的手架在那邊,都攥出了血來。
他後退兩步,淒然一笑,背過身聲嘶力竭:“你們走吧,走,趁我還冇有懺悔……滾!”說完紅袖一甩,快步走出房間。
“她對你是否有情,你內心最清楚,又何必苦苦強求?”
嵇康在府外收到紅荍傳出的動靜,曉得不能莽撞行事便迴轉了山陽,埋首讀書作文,耐煩等候曹璺之訊。是年中旬,鐘會被太尉蔣濟推舉,入朝擔負秘書郎,以機靈過人,長於策畫,才調卓著被朝廷賞識。
曹林哀歎一聲,看著女兒悲慼蕉萃的麵龐,滿腔肝火垂垂退去,隻剩一顆慈父憂心:“女兒,你究竟要如何?父王一向覺得你寄心與鐘會,纔會為你二人訂婚。你本年已一十七歲,現在叫人退了婚,今後可如何辦?”
鐘會好似並未聞聲,還是癡癡地望著她。曹璺執起手中的“金鑲玉”佩,舉在他麵前:“當日你偷藏玉佩,卻不知竟弄錯了。這塊玉是嵇公子的,你我從未有過甚麼‘金玉良緣’。”
“憑我的手腕,又有何難?事到現在,我也用不著再跟你多言!”他轉而看向嵇康身後的曹璺,雙目赤紅,滿含怨怒,“璺兒,這麼多年來我對你如何?”
“那你奉告父王,你鬨成如許,究竟是為了何人?”想到招惹本身女兒,令曹家蒙羞的孟浪之徒,曹林真想立即將他拿下,扒皮抽筋。
冬去春來,山陽嵇府的柳樹又一次抽出綠枝條時,迎來了一名報喜之客。嵇康與向秀剋日來研讀莊子名篇《攝生主》,各故意得,兩人便作論應和。嵇康做《攝生論》,向秀便作《難嵇叔夜攝生論》,相互辯難。這日,兩人正因觀點不一在柳園中坐論,卻見嶽山興沖沖來報:“公子,你看誰來了!”
“你少在這裡假裝狷介,若不是你主動勾引,璺兒豈會那麼快就變心?”
鐘會木然地看向玉佩,眼神由暗轉悲,由悲轉恨,一把將玉佩奪過來向地上摔去,“啪”得一聲,鑲在上麵的金塊回聲而落,與碧玉涇渭清楚,剝分開來。低頭看著分裂的金鑲玉,俊顏遮在暗影當中:“如果,我不罷休呢?”
鐘會美目含血,深深看了她半晌,薄唇微啟:“對,你說得對。為了你,我另有甚麼做不出來?為了你,我挖空心機,費經心力,到處周旋,卻獲得了甚麼?自訂婚以來,我日日看你為他魂不守舍,卻要壓著痛苦在你麵前強裝笑容。你覺得,這四年來我就好過了?你為了貳心疼落淚時,有冇有一刻想過我,知不曉得我也在為你悲傷!”這一番話彷彿用儘了滿身力量,他一口氣說完,寂然地看著曹璺,等著她的訊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