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銅雀台,琴刀此中埋。
是夜,遠在曹植府邸三百千米外,曹魏陪都譙郡的嵇府內,十歲的嵇康正做著一個古怪的夢。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
這嵇府乃是已故曹魏官員嵇昭的府邸。嵇昭,字子遠,官至督軍糧治書侍禦史,在嵇康幼年時便已病逝。現在嵇府由嵇康的母親孫氏,與年長他十歲的二哥嵇喜打理,依托嵇昭生前留下的家業,尚能安穩度日。作為家中最幼之子,嵇康從小便極受母兄寵嬖。他聰慧過人,學不師授,博洽多聞,五歲能作詩,六歲學騎射,七歲熟操琴,八歲便已成為遠近聞名的神童才子。說來也怪,自漢朝免除百家、獨尊儒術以來,世人多是崇尚儒學,不知為何嵇康自小就對儒家典範不感興趣,小小年紀卻愛讀些老子、莊子之說,對神仙傳說更是非常沉迷。就在曹植仙逝這一夜,他也做了一個“神仙夢”。
聞聲喊聲,即將消逝身影的曹植頓住身形,微微回顧對著身後之人似是一笑,幾句詩隨風飄來:
“甚麼大事?”
嵇康從床上坐起家走到桌邊坐下,擺出一副兄長的架式問道:“你先彆問我,我來問你,這麼一大早你不在家中讀書,如何跑到我這來了?也不怕你爹打你?”
乾坤瞬息變,孰能識明淨。
那神女聞聲此言害羞帶笑,粉麵如桃,腳步輕邁,一眨眼間便來到男人麵前。男人上前攜過神女之手,兩人相視半晌,脈脈含情,向洛水深處走去。
“我豈能讓你獨闖‘虎穴’?”嵇康衝呂安奸刁地擠了下眼。
嵇康麵前的少年八九歲年紀,一身鵝黃的衣衫,端倪俊朗,神采之間透著一股稚氣與靈氣。此人是嵇康父親生前老友鎮北將軍呂昭庶出次子,名喚呂安,表字仲悌,比嵇康略小一歲。呂安奶名阿都,近些年大了也無人再喚,隻要嵇康仍以此名喚之。可見兩人乃總角之交,豪情甚篤。現在他從床邊站起家來,一臉嬉笑地望著本身的老友:“難怪我聞聲你甚麼‘大夢’,甚麼‘蓬萊’的,本來是夢見神仙了。神仙都跟你說甚麼了?”
嵇康見他如此更覺風趣,故作淒聲道:“哎,這人間另有甚麼比得了成仙啊!”
嵇康看得呆了,麵前的氣象與耳邊的《洛神賦》奉告他,那一對風韻綽約的仙侶恰是洛神甄姬與陳王曹植。眼看二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吟詩之聲也垂垂淡去,他忍不住喊道:“神仙莫走,本日既有緣相見,何不留下隻言片語?”
“康哥,你笑甚麼啊,昨夜到底夢到了甚麼?”見嵇康不睬會本身,呂安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快奉告我,你夢到了哪位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