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門外就響起了砰砰砰的打門聲,又急又重,彷彿他們如果稍遲半晌開門,來人便要破門而入!
李睦剛好仰躺在地上,恰好看到那一道閃電彷彿一化為二,映在麵前那男人的一雙烏黑幽深的瞳人裡,一閃而過的駭怪當中,端倪生寒。
便在現在,天涯又亮起一道閃電。
驚雷滾滾,無邊的烏雲自天涯翻湧而來。浩浩長風,狂嘯怒嚎,滂湃大雨,滿盈六合。暴雨如幕,明顯還未到日落時分,已然仿若黑夜陡降,六合將傾。
暴風吼怒,雨聲隆隆,身後兵士的呼喝和腳步聲時遠時近。李睦轉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雨夜,六合之間彷彿儘數化為虛無,她連房屋之間的龐大的迴廊簷角都看不見。
袁術第一次不肯借兵,第二次孫策卻拿出了亡父留下的傳國玉璽。一邊是意味著至高皇權的璽印,一邊是孫堅的影響力尚未滅亡的軍隊,這個馳名的短視之主如何挑選,想來是一目瞭然。
可現在他纔到壽春不過一日,竟然就有人拿了這玉璽的印記,費經心機冒雨送到他麵前,此中深意,便容不得他粗心。
砰地一聲,背脊著地,積水四濺,天旋地轉。
若非有他的關照,李睦怕是早就被人當作妖孽附身,拖出去燒死了。
要為本身尋得一線朝氣,李睦立即就將主張打到這傳國玉璽上。
此來壽春,他乃是伴侍從父周尚交任丹陽太守一職。丹陽屬江東腹肋之地,民風悍勇,又有寶穴鐵場,乃孫策募得精兵,鍛造兵鋒之所。袁術覬覦此地,遣族弟親信接任丹陽太守,周瑜又如何肯等閒讓步?隻不過是顧忌孫策羽翼未豐,不敷和袁術正麵相抗,這才伴同周尚一同來到壽春,探一探袁術的底。
阿誰身形高大的男人,劍眉薄唇,五官通俗,看著她的丹鳳眼裡總帶著難以言喻的慚愧。自李睦來到這個世上,整整一個月,他白日裡守著李睦穿上他帶來的粗布衣衫,每隔數日,早晨又會趁夜深人靜之時,從灶間提來熱水給她擦洗。
袁術為何第一次不肯借兵,第二次卻風雅地放回了昔日跟著孫堅一起交戰殺到洛陽的舊部,他語焉不詳,可李睦內心卻垂垂清楚起來。
轉轉頭來,咬一咬牙,她謹慎翼翼地按住塞入腰裡的衣角,退後一步,朝著那始終冇人應的木門抬腿便踢。
揚州九江郡,壽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