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攏住領口的手一緊,微微皺眉,身材向後讓了一讓。但是卻似緊跟著想到了甚麼,行動一頓,眉梢輕悠悠地挑起少量,唇角彎起,暴露了個豁然的笑容,抓著外袍的手指也鬆了開來,順著李睦按住布條的方向撩開外袍,將布條纏到腰上,口氣輕鬆:“身處四戰之地,還是謹慎些好,多一小我曉得我帶了傷,總倒黴軍心士氣。”
幸虧她是穿在一個從小被當作男兒的女子身上,著男裝,行天下。如果叫她穿那步子都邁不開的繞膝曲裾,乃至早早嫁給一個有一堆妻妾的前人,那她頭一件運營,必然就是如何弑夫。
周瑜不由朗聲而笑。
李睦這才發覺她看著看著,竟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上去!
李睦心中模糊生出一絲不安來,可恰好周瑜的神采就是如此磊落,彷彿底子就冇想起來她是個女子,坦開闊蕩,理所當然,看不出半點端倪。
呂布連夜在沛縣城外三十裡外處紮下營帳,隔著夜色以及步騎踏出來的煙塵,李睦看得並不非常清楚,卻還是興趣勃勃地直到天氣泛明,呂布的軍帳如雨後春筍普通連綿開來,沛縣城頭人影憧憧,這纔回帳補了個回籠覺。
夙來好強的少女被人揭了短,羞惱起來,暴露了個“這的確就是亂來”的神情,原就豪氣勃勃的長眉眉峰挑起,配上一雙清澈的眼中透出的幾用心虛,色厲而內荏,彷彿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咳咳……”重重地歎了口氣,李睦緩慢地瞥了周瑜一眼,冷靜將那隻禍首禍“手”背到身後,“阿誰……傷口縫合不代表就長好了,起碼兩週……咳,半月以內不能用力。你該多歇息纔對,怎就滿山亂跑,萬一傷口再迸裂,光靠這幾根絲線可扯不住。”
李睦想到她在當代時,曾在登山時摔斷了腳踝,手術後卻表裡腳踝各留下一條二十多公分長的疤痕,扭曲醜惡,饒是她一貫冇甚麼經心扮裝打扮的心機,卻也再冇勇氣穿裙子將腳踝暴露來。
“周瑜……公瑾……”軍帳前冇有保衛,也不存在拍門一說,李睦本想先在門前喊一聲,卻不防一時嘴快,用錯了稱呼,揚聲喊出來以後纔想起現在她該是孫權……孫權又豈能連名帶姓地叫出“周瑜”?
整齊的腳步和兵甲摩擦的聲音透過帳幕傳來,李睦想起昨夜呂布將兵。馬隊彪悍,步兵如海,隆隆水聲掩住了調兵驅馬的呼喝,那彷彿一出無聲的舞台劇,冇有燦豔的燈光,冰冷的星光,吵嘴兩色,更顯肅殺,直掠民氣。李睦不曉得這算不算軍威,她隻知這股肅殺遠遠而來,彷彿透過星光,滲入到她的血脈筋骨,千軍之威,比之發急驚懼,她卻生出一股心馳神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