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校場正中,有小我影抬頭躺在地上,兩個龐大的酒甕碎成數瓣陶片,酒香肆意,沾了那人衣襬儘濕。
出得側門,是個開闊的偏院,空蕩蕩的一片,靜然無聲,身後屋內的喧嘩熱烈彷彿一下子變得非常悠遠,月殘一角,倒懸於正空,灑下漫漫銀輝,鋪了一地清清冷冷的光彩。照得飛簷鬥拱,草瓦土壁,俱是一片燦然。
“製衡?”周瑜一愣,被李睦趁機一把撈走手裡的皮郛,趕緊去搶,“你……女子豈可貪酒!”
這個期間的酒度數淺,入喉微甜又帶著米香,有點像宿世酒釀小圓子裡的酒釀,口感非常不錯。
今晚確切喝很多了,他也有了醉意。
李睦揉了揉微紅的臉頰,不知不覺間眼中已有幾分昏黃。但是轉頭之間,還是與人把盞對飲,來者不拒。或說將士武勇,或言兄長勇烈,不稱名,不道姓,也不提字號,凡是出口,不是諸公,就是諸君,言談應對,滴水不漏。
“你……不消跟孫策商討軍情麼?”李睦一時忘了她究竟是出來做甚麼的,順勢就在他身側的袍子上坐了下來,任由他托停止肘扶了一把,“他方纔與我說,明日……就要去宣城了啊……”
許是月色過分清美和順,麵前的男人衣發若銀,燦然皎皎,縱一身像是與人打了一架般的狼狽,卻彷彿渾然不覺。火光映在他臉上,那樣的俊眉朗目,那樣的蕭灑嫻雅,又明顯一地清冷月華,卻因他唇角的笑容,便有了淡淡的暖意。
周瑜漸漸也站起來,卻不管如何也想不到她究竟想說甚麼,伸手在她肩頭一按,悄悄一笑:“莫急,但是有何物丟失?我囑人去尋就是了。”
卻見假山擋路,前無來路。
麵前是假山,身側曲直廊的廊柱,一株株不著名的花樹在月光下投落稀稀少疏的暗影,一時之間,竟連條路都冇有了。
李睦頓時連酒意都復甦了幾分,火燒腳底板似地原地跺了頓腳,朝周瑜草草拱手,算是作過了辭禮,回身就走:“阿誰……你漸漸坐,我先走一步……”
“阿睦……”溫潤的聲音腐敗朗朗,熟諳得很。
“故而本日痛快痛飲,待明日點將拔營,非得勝而歸之日不成再喝酒了!”周瑜朗聲一笑,變戲法似地俄然變出個皮郛來,在李睦麵前晃了晃,“你與眾將對飲,卻還未與我飲過。”
李睦一愣,下認識就轉了身,扶著花樹往假山背後繞了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