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還平靜自如的李睦一下子嚴峻起來。
他們倉促拿下下邳城,徹夜尚可說是疲軍休整。可本來的官員尚未安設,城中的糧倉、武備也未及盤點……
他感念周瑜帶傷救他於重圍,而若因城中之醫已然都在他軍中而形成周瑜不及請醫,讓貳心中如何得安。
“高將軍!權公子受了風寒,歇一日便好。何需倉促請醫,鬨得人儘皆知。”一字一頓,話裡已然暗含了警告之意。
她語聲頓了頓,不等高順答覆,便又自顧自地續道,“下邳在張遼治下,陳登尚可單騎入城,可獨見張遼,遊說他投於劉備,將軍又憑甚麼能將我的病況瞞下來,不影響軍心?就算我信將軍軍令如山,可民氣呢?”
高順卻迷惑地詰問了一句:“戰鼓未響,又不問喊殺之聲,來將是何人?”
高順朝她拱手一禮,在身上衣甲清脆的金屬碰擦之聲中,聲音寂然,幾無喜怒:“軍中自有軍規束縛,如有人違背軍令,順一併論處。”
“但是權公子昨日受了傷?”
“高將軍。”周瑜緩慢地在內心思考,一麵含笑著迎著兩步,搶到迴廊下,率先拱手一禮,客客氣氣地將獨一通往李睦房門的廊道擋住。
周瑜反手解下披風,快趕幾步替她搭到肩上,抬高了聲音問了句:“你……還能出來?”
高順卻彷彿冇聽出來周瑜話裡的厲色,表麵光鮮的一張臉上還是冇甚麼神采,針鋒相對,分毫不讓:“某知公瑾擔憂此時權公子稱病會令民氣動亂,城中惶惑。但權公子骨骼細弱,並非我等習武精乾之人,傷而忌醫,極易傷及底子,公瑾為屬者,豈可為一局之境不主顧將之安危。”
“劉備以仁義為號,德望為名,素得民氣。將軍在軍中可用軍令,然若城中百姓一心降劉,將軍莫非還籌算將他們都屠儘殺光麼?你當我是屠城的曹操麼?”
高順神采一肅,終是不再提請醫之事,微微躬身:“某……下邳城中徹夜整軍已畢,請權公子示下。”
周瑜驚奇地看了李睦一眼。
甚麼話!如何說話呢!
“甚麼?”高順才還了一禮,聞言不由猛地昂首,“權公子如何了?”
這些與調軍設防分歧,都必須李睦以孫權的身份出麵。
深深吸了口氣,清清嗓子向高順點一點頭:“高將軍可知我如果現在請醫,讓人思疑我有力及時調派兵力,安撫百姓,軍心民氣一旦擺盪,會有甚麼影響?”
周瑜彷彿冇看到他一身冑甲上還沾著夜露,笑吟吟地點頭:“權公子身材微恙,擔憂精力不濟,誤了溫侯之事,故召瑜來叮囑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