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中感喟,忿忿不平,萬分憐憫原主。但眼下放逐期近,另有要務,暫得空究查舊事。
“二哥,我、我——”郭弘軒臉紅耳赤,十指顫抖,惶恐至極。他十四歲,恰是爭強好勝的年紀,不肯上前,可也不敢回絕。
官差皺眉喝道:“你如何回事?好好走路!”
四目對視,郭弘磊沉聲答:“事發當天,嶽父大發雷霆,親身動家法,我見你跪在地上,既不告饒也不躲閃,生生捱了幾棍,竟是一心求死的模樣。我看不過眼,故承諾嶽父會娶你。”
押送犯人的官差們均佩刀,為首者名叫張峰,其幫手叫劉青。
“放心,我敢站出來,就不怕這些東西。”薑玉姝目視火線,行動安穩。薑大女人芯子已換,不懼陌生人群,隻當本身在逛街,暗中胡思亂想:
在官差的帶領下,小伉儷並肩踏出城門,不約而同地扭頭,眺望繁華販子,百感交集。
他不由自主,餘光瞥了又瞥,旁觀老婆與丫環婆子說談笑笑,和和諧樂;旁觀她洗手洗絲帕;旁觀她擦臉、擦脖子,並挽起袖子擦拭手臂——
與此同時,郭弘磊正待在高處樹蔭下。
轉眼,一行人已趕了九天的路。
這一日中午用飯時,恰歇在一條山溪旁,世人紛繁洗漱。
——不知可否視為蜜月之旅?
“是啊。”丫環擁戴道:“萬一種不出糧食,犯人得挨罰吧?會不會餓死?”
此生,展開眼睛時已經成了親。
走了一段,薑玉姝輕聲問:“從這兒到城門,要走多久?”
繁忙一通,臨睡前,她突被婆婆叫去了跟前。
王氏及其長媳王巧珍生自權貴世家,矜持尊榮,出門必乘車坐轎,平生第一次如此拋頭露麵。
凡事皆如此,一有了領頭的,餘者便冷靜跟從,並且搶先恐後,恐怕捱罵。
——郭弘磊再也聽不下去了,回身悄悄分開。
嘿,這還用問?薑玉姝不假思考,脫口答:“當然了!”
薑玉姝精力一震,當即放下袖子,睜大用心揉搓出淚花的眼睛,屏息問:“如此聽來,父親是信賴女兒了?”
王氏不滿地詰責:“那你為何幾次靠近弘磊?叫人看著,成何體統?”
……
郭弘磊定睛望去:工工緻整的蠅頭小楷,筆跡非常清秀,執筆的女子雪膚花貌,端莊嫻雅。
誰肯領頭?
奶孃端著米湯泡的饅頭糊糊跟從,無法答:“每天吃一樣的食品,小公子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