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奎搓搓下巴胡茬,生性坦直,迷惑問:“按常理,勳貴世家遭遇劇變,百餘口人被放逐,忍饑捱餓風吹日曬,想必滿腔憤懣、憂愁降落,可我如何看他們挺平靜安閒的?和諧談笑,的確不像犯人。”
這時,薑玉姝下定決計,一聲不吭,上前與丈夫並肩,判定伸出右手!
薑玉姝見狀,忙道:“謹慎傷口,來,我幫你。”她隔著小炕桌探身伸手,助其套上袍子,垂眸係衣帶。
“拯救!救——”
“女人?”翠梅大吃一驚,搶步靠近,紅著眼睛說:“讓奴婢打頭,您快下來!”
“二哥,我、我——”郭弘軒臉紅耳赤,十指顫抖,惶恐至極。他十四歲,恰是爭強好勝的年紀,不肯上前,可也不敢回絕。
唔,看不見她,被丫環擋住了。
“方勝剛纔又給包紮了一回, 敷著藥, 不大疼。”郭弘磊端坐, 虎目炯炯有神, 隱露等候之色。
次日·淩晨
西蒼遠在邊塞,三千裡漫冗長路,限兩月走完。
鐵鎖“咯啦”作響,驛卒開了門,郭弘磊自去後院打水洗漱。
柵門外·拐角處
郭弘磊毫不躊躇,挺身而出,遞出了右手,官差立即“哢噠”給鎖上了。隨後,他扭頭看著家人,安靜地號召:“四弟,來,我們兄弟倆領頭。”
“風俗了。”天井裡隻要郭弘磊和四名官差,隨口閒談,他把木桶扔進井裡,單手打水。
相互並無伉儷之實, 麵劈麵,薑玉姝不免羞窘, 可慮及對方受傷行動不便,隻能佯作天然。她深吸口氣, 又擰了擰帕子,靠近問:“傷口感覺如何樣?”
張峰烏黑結實,一揮手,叮嚀道:“把他們鎖上。”
誰肯領頭?
頃刻,眾下人麵麵相覷,個個恓惶懊喪。
炎炎夏季,悶熱不堪。張峰有令在先,白日時答應犯人到後院透透氣,但嚴禁踏出院門半步。
潘奎抱動手臂,悄悄核閱暗淡憋悶的牢房,皺眉問:“放逐三千裡,郭家人都是這麼過的?”
郭弘磊恰是此意。
——不知可否視為蜜月之旅?
薑玉姝又問:“那,總旗呢?”
郭弘磊自幼風俗夙起練武,底子躺不住,便披衣起家,不由自主,扭頭朝隔壁女眷的歇處望瞭望:
王氏一貫養尊處優,現在倍感屈辱,抬不開端。她心疼嫡季子,忙道:“軒兒還小呢,序齒也該是弘哲!弘哲,快去!”
他莞爾,悄悄走向柵門。
押送犯人的官差們均佩刀,為首者名叫張峰,其幫手叫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