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式微，郭弘哲與郭弘軒自是黯傷，懊喪恓惶。

暮色起，薑玉姝氣喘籲籲，站定擦汗，見劈麵走來幾十人，揹負承擔，趕著幾輛牛車，車上坐著白叟孩童，個個麵黃肌瘦，怠倦降落。

“咳，咳咳。”

目睹丫環嚇白了臉，哭著奉告：“我在中間換衣裳，聽那兩個大娘嚷‘內急’，倉促地跑進草叢，不一會兒就大呼‘蛇’！我來瞧時，恰見兩條蛇鑽進草叢裡溜了。”

靖陽侯四肢毫無知覺，吃力地搖了點頭，灰白鬢髮混亂，眼神渾濁，奄奄一息。他掃視榻前，皺起眉，迷惑問：“慧蘭怎的還冇返來？”

大家都害怕猛獸，儘力趕路，顧忌地分開深山。

“費事了。那是草上飛，毒蛇。”張峰揮了揮手，表示世人撤退。

瞬息後，病榻前哀嚎震天，聞聲凶信的下人與親朋亦為故鄉主一哭。剛遭曆抄家的靖陽侯府，恓惶之上又蒙了一層記念陰雲，萬分苦楚。

“畢竟是郭家扳連了她。”靖陽侯斷斷續續地喘氣著，瞥視二兒媳。

“蛇！蛇！”

張峰打斷道：“按押送的端方：犯人死了便除名，但冇嚥氣就不能喪失。先用板車拉著吧，比及了驛所再看。”

女孩兒一呆，卻無法答：“唉，不趕不可。北犰賊子隔三岔五地偷襲，兵荒馬亂，冇法活。並且，一旦城破，那些牲口必然屠/殺無辜，客歲他們在庸州殺了十幾萬人，可殘暴了。”

一個丫環顫聲答：“奴婢看、瞥見了兩條，渾身褐色，長著圓斑。”

“你、你——”靖陽侯氣一堵，雙目圓睜，眸子子直凸，梗著脖子抬了抬下巴，腦袋驀地砸在枕頭上，斷氣身亡，靈魂歸西。

“三弟，我看你的氣色實在是有些差，不如回房歇會兒吧？”薑玉姝美意勸道。她察看多時，又特地探聽過，已肯定郭家行三的庶子郭弘哲天生得了心臟病。

樹蔭深處，眾女子換衣換裳。

王氏想了想，讓步下車，叮嚀道：“巧珍，在官差眼裡，我們滿是犯人。服從行事罷。”

草叢旁，兩名仆婦一個傷在左腳，另一個傷在手腕，傷口皆有大而深的蛇牙痕孔，正哭嚎著。

“它彆名土蝮蛇。”張峰隨口答。

“唉。”薑世森喟然長歎，無法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朝夕禍福，誰料獲得呢？看來，這也是玉姝射中逃不過的劫。”

薑世森仍未拜彆，左手揹著，右手撚鬚，如有所思。父女近在天涯，薑玉姝餘光不時飄向父親，心機悄轉。